他的指尖划过沘水沿岸标注的几个城邑符号:
“此路之要,在于‘抚’与‘慑’! 宛城大败,南阳尽丧,楚地人心惶惶,溃兵如潮。我军所至,当广布檄文,宣扬王化,招降纳叛! 凡弃械归顺之楚卒、开城迎王师之邑守,皆可免死,或编入辅军,或遣散归农。以兵威为后盾,以招抚为前驱,速定沘水沿途,兵不血刃为上!”
最终,手指停在汉水北岸的邓县:
“大军最终目标,会猎邓县! 第三军正沿汉水东岸扫荡楚军残部,向此靠拢。待两军会师邓县城下,汉水天险,便在我军俯瞰之下!”
韩昭侯的目光扫视全场,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兵临汉水,剑指郢都! 届时,是强渡汉水,直捣楚心,还是陈兵北岸,以雷霆之势‘以战迫和’,逼楚王签下城下之盟,尽割汉北之地……优势在我!此乃庙算决胜之局!”
“暴骁!”
“末将在!”
“即刻整军,明日拂晓,兵发溠水!”
“喏!”
“李卿!”
“臣在!”
“参谋部拟定的详细方略、沿途招抚文书、所需粮秣军械调拨令,孤要在一个时辰内看到!”
“臣即刻去办!”
“传令第三军主将:加快扫荡速度,务必于旬日内抵达邓县外围,构筑阵地,等候会师!”
“喏!”
一道道军令,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气,从中军大帐中疾射而出。将领们领命退出,甲胄碰撞声、急促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迅速融入新都大营不眠的喧嚣之中。
帐内,烛火依旧通明。韩昭侯独自伫立于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那代表楚国心脏的“郢都”标记。舆图上,代表暴骁第二军的黑色箭头,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溠水腹地;而代表他亲率的第四军以及即将靠拢的第三军的巨大黑色楔形,正沉稳而不可阻挡地压向汉水北岸。南阳盆地的血尚未冷透,更为宏大的鲸吞汉北、慑服强楚的战略棋局,已在灯火与舆图间,落下了第一枚冷酷而致命的棋子。
夜风穿过帐隙,带来远方军营隐约的金柝之声,仿佛战鼓的前奏。
新都大营的喧嚣渐渐沉淀,唯余中军大帐内,数盏青铜雁鱼灯兀自吐着稳定的光焰,将巨大的空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区块。牛马任——这位灵魂深处烙印着另一个时空记忆的金融民工,独自踞坐于紫檀大案之后。案头,一份来自宛城的加急漆匣已被打开,露出段干那笔力千钧的奏报,以及附着其后的、详细罗列着征服代价与战利品的冰冷清册。
数十万亩膏腴田土的归属,上百座雕梁画栋的庄园易主,数万楚俘与贵族及其家眷跌入矿坑深渊或为奴为婢的命运轨迹,乃至屈燕等降将在阳翟讲武堂那未卜的前程……所有这一切,都浓缩在几卷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竹简之上,静静躺在摇曳的烛光里,等待着他案头那支饱蘸殷红朱砂的御笔,落下最终的裁决。
空气凝滞,唯有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帐外更夫悠远而单调的梆子声,穿透厚重的帷幕,带来一丝夜的凉意。那凉意,混合着新墨的微腥、皮革甲胄的淡淡锈味,以及一种…从南阳盆地千年之外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焦土与血腥的气息。
韩昭侯的目光,并未立刻落在那些具体的数字上。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紫檀光滑冰凉的纹理,深邃的眼眸越过跳动的烛火,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落在那片刚刚被铁蹄蹂躏过的、名为南阳盆地的巨大棋盘之上。
焦黑的城垣,堆积如山的尸骸,在皮鞭下蹒跚走向矿坑的绝望人流,被钉上崭新界桩、宣告易主的广袤田野……一幕幕景象,如同无声的默片,在他这个“未来人”的脑海中清晰地回放。这是胜利,是版图的扩张,是国力的暴涨。但作为一个灵魂深处知晓这片土地的历史只有重复,他看到的,远不止于此。
他看到的是旧秩序的彻底崩塌。楚国那套建立在血缘宗法、世卿世禄之上的统治根基,在韩国的军队与文官的铁腕下,如同沙堡般轰然倒塌。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垄断土地与权力的楚国贵族,如今非死即俘,他们的封地、庄园、依附的民众,瞬间成了无主的肥肉,等待新主人的分割。
“世卿世禄……国之痼疾!”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牛马任的心底响起“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他想起了历史上那些固化的门阀,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如何最终拖垮了一个个看似强盛的王朝。楚国,不正是被这些蛀空了的巨木吗?眼前的“战果”,恰恰是这种腐朽结构的自我垮塌过程!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必须利用这场战争的余烬,彻底打断旧贵族垄断权力与资源的脊梁!将南阳盆地,乃至未来征服的土地,变成一块打破阶层板结、重塑国家力量的试验田!
思虑已定,牛马任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他不再犹豫,提起那支沉甸甸的朱砂御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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