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盘旁,孙膑无声颔首。他枯瘦的手指转动着一柄精密的青铜量尺,尺影在“合伯”崎岖的地形模型上投下蛛网般交织的阴影。“君上放心,” 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平静却蕴含雷霆,“棠溪弩机工坊,一周之内,必为我军所用。” 量尺的阴影,如同他心中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韩侯目光移向西北,铁尺带着风声划过方城山地险峻的褶皱。“第二军!” 尺尖顿在咽喉要隘“鲁关”北侧,尺面冰冷的反光,恰好映出身旁暴骁将军胸前那面饱经战火的青铜护心镜,寒光交汇,杀气弥漫。“攻鲁阳!暴骁!”
“末将在!” 暴骁猛地踏前一步,甲叶铿锵作响,声如洪钟,震得帐内烛火又是一晃。他须发戟张,眼中战意如火,“末将第二军下辖第十镇、第十一镇、第十二镇新军,并宜阳两万动员兵!两周之内,必克鲁阳、上容诸城!末将愿立军令状!” 他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胸甲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好!” 韩侯眼中精光一闪,铁尺在“鲁关”标记上重重一顿,“鲁阳,你要打!更要打得狠,打得响!但记住——” 他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刺骨,“鲁阳是饵!你的雷霆之势,是要把缩在鲁关龟壳里的楚军,给寡人狠狠地钓出来!待其离巢,得到第三军信号,再行歼灭!不得有误!用楚人的血,洗刷寡人今日之辱!”
“末将明白!定叫楚军有来无回!” 暴骁抱拳怒吼,声浪几乎要掀翻帐顶。
更漏沙沙,悄然滴至一更。卫鞅无声上前,接过韩侯手中的铁尺。他展开一卷巨大的《方城山地舆图》,羊皮鞣制的图面泛着古旧光泽,其上鲁关的地形、城防、甚至箭楼位置都毫纤毕现。一条用特制密蜡精心勾勒出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樵夫小径,如同毒蛇,蜿蜒穿过崇山峻岭,直插鲁关后背。第三军的进军路线图则用狼毫蘸着暗红的血墨绘制,笔触凌厉如刀。
卫鞅的指尖,带着一种洞穿山岳的冷静,缓缓划过地图上方城山地最险峻的褶皱深处。指腹上沾染的朱砂,不经意间与图上山坳处标注的“鲁关”二字融为一体,仿佛预示着即将泼洒其上的血火。“臣,” 卫鞅的声音平稳如渊,“领第三军下辖第三镇、第四镇、第五镇新军,并宜阳两万动员兵。自方城秘密出发,兵锋取道此青石峪谷道——” 他的指尖精准地点在密蜡小径的尽头,“循此‘樵夫’之路,潜行匿踪,自背后,突袭鲁关!断其归路,焚其薪粮!”
恰在此时,帐外传来一声压抑的战马嘶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那是卫鞅的坐骑,亲兵正将特制的草料混入马槽——草中掺了微量泻药,非为伤马,只为让这些载着重甲骑士的骏马在奇袭前夜排空负重,确保明日山涧奔袭如风似电,轻装疾进。
“君上,” 卫鞅转身,玄色深衣在烛光下如同凝固的夜色,“静待佳音。” 他不再多言,大步流星走出牙帐,身影瞬间被帐外更深的寒夜吞没,带着第三军隐入群山。
帐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噼啪。韩侯的目光扫过沙盘上剩余的棋子,如同猛虎审视最后的猎物。“诸将听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君临天下的威压,“剩余所有未分配之兵马——第六镇、第七镇、第八镇、第九镇——即刻整编为第四军!由寡人,亲统!” 他一步踏前,身影在烛光下投出巨大的阴影,笼罩整个沙盘,“目标——阳丘!即刻拔营!”
“喏!!!” 帐内诸将轰然应命,甲胄碰撞声、靴跟顿地声汇成一股钢铁洪流般的声浪,几乎要将牙帐掀翻!
看着将领们鱼贯而出,迅速融入帐外紧张有序的调兵喧嚣,一直立在阴影中的牛马任,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弧度。他望着沙盘上那枚被韩侯铁尺钉死在“宛城”的血色标记,又瞥了一眼代表鲁关、此刻仿佛已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的陶土关隘,心中那股掌控棋局的快意如潮水般翻涌:
“执棋落子,乾坤翻覆……原来微操至此,竟是这般酣畅淋漓!此局,优势在我!”
而百里之外,楚长城冰冷的垛口后,对即将降临的、由铁尺与密图编织的灭顶之灾,尚一无所知。只有城父大营的霜花,在铁与火的倒计时中,无声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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