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还贴在机械表上，表盘微微震动着，像是心跳。那一瞬间的电流波动，已经被悄悄录进系统，时间刚好卡在宴厅主灯闪了一下——0.37秒，频率偏了0.8赫兹。这看起来像一次普通的设备自检，其实是一段加密坐标的发射信号。
他转身朝电梯走去，脚步没停。黑色冲锋衣的下摆划过空气，工装裤口袋里的数据线接口有点发烫。刚走出三步，他就拨通了苏棠的加密频道。
实验室的门禁绿光一闪，苏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信号跳了七层代理，最后伪装成新加坡气象局的IP地址，但底层协议里有军用跳频的痕迹。”
江临川走进主控区，一眼都没看屏幕，先按下了左手腕表冠。虚拟界面无声展开，导航链路日志像瀑布一样往下滚。他的目光扫到第三行——三艘远洋货轮的星链连接状态不对劲，定位更新从每10秒一次，被人为拉长到了120秒。
“不是故障。”他低声说，“是有人故意压慢它们的数据回传。”
苏棠摘下眼镜，鼻梁上留下一道红印。她推了推镜框，声音冷了几分：“我比对了原始航线指令。‘海澜九号’‘远征十七’‘昆仑水手’，全都改道了。目的地从新加坡港变成了南太平洋C-417环礁——那里根本没有港口，也没有补给站，只有一片珊瑚浅滩和一条沉船带。”
江临川走到主控台前，手掌覆上识别区。系统权限一层层解锁，他通过军政签到获得的低轨卫星微调通道弹出验证窗口。输入密钥后，三颗编号为N7、N9、N12的商用导航卫星参数面板亮了起来。
“他们是想让这些船‘自然’偏离航线。”他说，“不切断信号，不触发警报，只是让系统自己误判环境干扰。”
苏棠点点头，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我已经建了个电离层扰动模型，可以伪造太阳风暴数据，注入它们的导航终端。一旦接收，系统会自动切换到备用星链模式——而那个模式，现在由我们控制。”
江临川盯着大屏上缓慢移动的三个红点，淡淡吐出两个字：“执行。”
苏棠按下确认键，蓝光在控制台间流转。她叼着电子烟，塑料外壳发出细微的响声。代码如雨落下，虚假的大气扰动数据包被精准推送进三艘货轮的接收队列。
两分钟后，系统反馈：目标已切换至备用导航模式，星链同步成功。
江临川调出卫星时序校准模块，指尖轻点，将N7、N9、N12的授时参数分别偏移0.67毫秒、0.83毫秒、0.59毫秒。误差极小，但在长时间航行中会不断累积。
“他们不会马上发现。”他说，“但每小时会产生三百米的位置偏差。四十八小时后，偏差会超过二十海里。”
苏棠调出海域图谱，红色预警框自动覆盖一片区域——亚丁湾东侧，索马里海盗活跃区边缘。这里是国际护航舰队的重点巡逻区，任何异常靠近的船只都会被标记。
“它们现在的航线，正朝着那里去。”她低声说。
江临川还没说话，侧屏上的加密通讯窗口突然亮起——是周媛。
“资金流有问题。”她的声音很冷静，“这三艘船上周集体降了全险等级，保费少了62%。而且‘海澜九号’的大副和二管轮，五年前因为涉嫌毒品走私被马来西亚海事局列入黑名单，虽然后来销案了，但记录还在。”
江临川眼神一沉。
就在这时，苏棠忽然开口：“查到了！我在它们黑匣子的远程上传协议里嵌了一段隐藏指令。只要进入强电磁干扰区，就会自动截取十五秒舱内视频，并加密回传。”
她说完，按下确认键。
三分钟后，第一段视频传回来了。
画面晃动，光线昏暗。镜头扫过堆叠的集装箱，金属表面泛着冷光。其中一个箱体侧面印着一行小字：VT-8842-ALPHA。
江临川瞳孔一缩。
VT，维克多基金的标志。
苏棠迅速截图，放大编号区域：“这个批次的集装箱，半年前出现在莫斯科第七区地下仓库的物流清单里，当时标注的是‘精密仪器运输’。”
“现在运的，肯定不是仪器。”江临川冷冷道。
他切换到另一块屏幕，调出货轮驾驶室的监控回放。时间定格在三小时前，船长正在看雷达，背景玻璃的反光里，隐约映出一个人影——穿冲锋衣，背战术包，胸前别着一枚银灰色徽章。
徽章图案清晰：一只展翅的灰鸟，爪握齿轮。
灰雀的侦探徽记。
江临川眯起眼，转头问苏棠：“你做的？”
苏棠摇头，嘴角却扬起一丝冷笑：“我没插这段。但我可以留下它。”
江临川沉默两秒，点头。
“留着。”他说，“让他们看到。”
他知道灰雀根本不在船上，那影像一定是后期植入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会相信——已经有外部调查者盯上了这条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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