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宗灵谷峰的暮色,总像一块浸了水的灰布,沉甸甸地压在连绵起伏的灵田上。丙字七号灵田的边缘,林风跪在半人高的杂草丛里,指甲缝里嵌着黑黄色的湿泥,正用一把磨得发亮的木锄,费力地刨开板结的土层。几株蔫头耷脑的聚灵草伏在泥地里,叶片枯黄蜷曲,像是被顽童揉皱后又随手丢弃的破布。这片灵田的土壤贫瘠得近乎顽石,连最贱生的一阶灵草在这里都活得像濒死的病秧子。
“林风!磨磨蹭蹭地等死呢?赵头让你去前山扛灵泉水,晚半个时辰回来,老子打断你的狗腿!”田埂上传来尖利的叫骂声,杂役钱豹叉着腰站在那里,脚下正碾过林风昨天刚埋下的灵草幼苗,湿漉漉的泥浆顺着他草鞋的纹路,漫过稀疏的草根,留下一片狼藉。
那是自己辛苦一早上刚修整过的幼苗,而且看存活的质量比之前的要好的多,可是这钱豹。
林风攥紧了手中的木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今年十七岁,在青玄宗做杂役已经整整三年。测灵盘上那点若有若无的伪灵根光芒,注定了他在这修仙宗门里只能是最底层的存在,像路边的石子一样,被人随意踩踏。此刻他不过是炼气一层的修为,卡在这个境界已经整整一年,丹田内的那点灵气稀薄得如同秋日晨雾,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散得无影无踪。而杂役头目赵虎,似乎格外“关照”他,不仅把最贫瘠的丙字七号灵田划给他,还常常克扣他份内的灵泉水,那是杂役们唯一能用来辅助修炼的资源。
“知道了。”
林风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站起身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日的劳作和营养不良,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他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扛起墙角那只破了好几个洞的木桶,朝着前山的灵泉走去。雨水刚停不久,泥泞的小路格外难走,每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前山的灵泉边,负责派发灵泉水的杂役是赵虎的远房亲戚,看到林风过来,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拿起一个水瓢,在灵泉里舀了小半瓢水,倒进林风的木桶里。那水混着泥沙,连最基本的淡青色都欠奉,一看就知道是从灵泉边缘舀来的劣质品。
“赵头说了,”
那杂役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你那破田就算浇满了灵泉水,也长不出半根像样的灵草来,给你小半桶意思意思就行了,别不知好歹。”
“可是!”
“可是什么?你再有一年的时候就要考核了吧,这次如果考核再不过的话,你就不用留在这里。”
那人的话,瞬间犹如一柄刺刀,狠狠的扎在了林风的胸口。
林风默默地接过木桶,桶底的破洞还在滴滴答答地漏水。他知道争辩无用,在这灵谷峰的杂役区,拳头和背景才是硬道理,而他两者皆无。他只能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咽进肚子里,转身朝着自己的草棚走去。
回到草棚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是一间用茅草和泥土搭成的简陋屋子,四处漏风,屋顶上还破了好几个大洞。林风将半桶混着泥沙的灵泉水小心翼翼地放在角落,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古鼎。这只古鼎是他从孤儿院带出来的唯一物件,据院长说,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遗物,只有清明时节的时候,自己才用他焚香祈祷一次,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似乎忘记了世上还有自己这个后人在,忘记了林家还有这一个独苗。
鼎身布满了铜绿,样式古朴,看起来毫不起眼,林风一直把它当作念想带在身上,从未发现过什么特别之处,之前自己也尝试过找人品鉴,无一例外都说是个普通的铜鼎。
他本想把古鼎放在干燥一点的地方,却因为连日劳累,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着墙角摔去!手中的古鼎脱手而出,“哐当”一声,重重地砸在墙角一块凸起的青石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风眼睁睁地看着那只伴随了他多年的古鼎,在青石上裂成了两半。裂纹从撞击点蔓延开来,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草棚里显得格外刺耳。他心中一阵刺痛,那是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就这样被他不小心摔碎了。
就在这时,破碎的古鼎在空中几个翻滚正好扎在了自己倒地的手臂之上,接着林风便是见到了可怕的场景,自己的手臂处大量的鲜血还未流出便被古鼎碎片喝了个饱,其中还夹杂着自己些许的灵气。
刹那间,刺目的金光从古鼎的碎片中爆发出来,如同沉睡万年的太阳骤然苏醒!林风只觉得眉心一热,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仿佛有万千根钢针同时刺入他的识海。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在一阵奇异的酥麻感中缓缓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身上的泥泞和伤口竟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通体舒畅的轻盈感。更让他震惊的是,当他集中精神时,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奇异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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