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秋雨连绵数日,新政总领使司的烛火却彻夜未熄。赵宸看着江南督查官员传回的密报,指尖重重按在“苏州范氏隐匿田产五千亩”一行上——范氏乃北宋名门,先祖是范仲淹,如今族中子弟多在朝为官,此次公然抵制限田令,显然是想给新政一个下马威。
“范氏仗着先祖功绩,竟如此明目张胆。”包繶站在一旁,语气愤懑,“若不严惩,其他士族定会纷纷效仿,江南限田令恐难推行。”
赵宸放下密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范仲淹公乃庆历新政的先驱,一心为国为民,如今其族人却借先祖之名阻挠新政,真是有负先贤。我亲自去江南一趟,既查田产,也需向百姓说清新政本意,让民心成为推行新政的盾牌。”
次日清晨,赵宸带着十名监察院精锐与两名熟悉地籍的官员,悄然离开汴京城,沿漕运水路直奔苏州。船行至江南境内,沿途所见皆是新政推行后的景象:漕船往来如梭,码头商贾云集,田埂上百姓们正抢种秋麦,偶有孩童在学堂外诵读诗文,一派生机勃勃。
“赵大人,您看!”随行官员指着岸边一片长势喜人的农田,“这是去年军屯推广时开垦的荒地,如今已分给流民耕作,今年夏粮收成不错,百姓们都念着新政的好。”
赵宸点头,心中更添底气:“民心向背,便是新政能否推行的关键。范氏隐匿田产,不仅违律,更是失了民心,我们此次查田,既要依法办事,也要让百姓看清,新政是为他们撑腰。”
三日后,船抵苏州。苏州知府早已听闻消息,却因范氏施压,只敢在码头远远迎接,神色颇为为难:“赵大人,范氏在苏州根基深厚,族中范承业现任太常博士,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知府大人放心,我此次前来,只查田产,不徇私情,也不会连累无辜。”赵宸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烦请大人即刻派人协助我们调取苏州地籍册,同时通知范氏,明日辰时到府衙核对田产。”
知府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办。当晚,便有范氏族人悄悄送来厚礼,被赵宸当场退回:“告诉范承业,想要保住田产,便按限田令如实申报,送礼无用。”
次日辰时,范承业身着官服,带着几名族老来到府衙,态度傲慢:“赵大人,我范氏乃名门之后,先祖范仲淹公辅佐三朝,田产皆是朝廷赏赐与合法购置,何来隐匿之说?怕是有人恶意中伤吧。”
“范大人别急,是否隐匿,一看便知。”赵宸让人展开苏州地籍册与范氏申报的田产清单,“按清单所示,范氏田产九百八十亩,未超千亩限额,看似合规。但据我们调查,太湖西岸那片两千亩的桑园,实则为范氏所有,却登记在十余名佃户名下,这难道不是隐匿?”
范承业脸色微变,却仍强辩:“那桑园是佃户自行开垦,与我范氏无关!”
“是吗?”赵宸示意监察院官员呈上证据,“这是佃户的供词,他们亲口承认,桑园是范氏出钱开垦,只是挂在他们名下;这是范氏账房的账簿,上面清楚记录着桑园的收支情况。范大人,你还要狡辩吗?”
范承业看着证据,顿时语塞,族老们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范氏先祖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生为国为民,如今你们却借先祖之名,隐匿田产,抵制新政,对得起先祖的教诲吗?”赵宸语气沉重,“限田令并非要夺士族田产,只是为了抑制兼并,让流民有田可耕。范氏若能主动交出超额田产,按律缴纳税款,我可向朝廷求情,保留范氏名门体面。”
范承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低下了头:“我……我愿如实申报,交出超额田产。”
随后,赵宸带领官员与范氏族人一同前往太湖西岸核查桑园,确认无误后,按限田令规定,没收超额的一千零二十亩田产,充入苏州常平仓。
消息传开,苏州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赵大人真是为民做主啊!”“范氏占了这么多田,如今终于吐出来了!”“有新政在,我们这些小百姓也有田种了!”
赵宸趁机在苏州城内张贴告示,详细解读限田令与常平仓的政策,同时组织官员将没收的田产分成小块,分给无地流民耕种,并发放种子与农具。流民们感激涕零,纷纷跪地磕头:“多谢赵大人!多谢朝廷!”
在苏州的十日里,赵宸率领官员逐一核查士族田产,共查出五家隐匿田产的士族,均按律处理,将超额田产充入常平仓或分给流民。江南各地士族见状,再也不敢抵制限田令,纷纷主动申报田产,限田令在江南顺利推行。
这日,赵宸在苏州府衙批阅公文,一名监察院官员匆匆来报:“大人,汴京城传来消息,韩琦大人以‘江南查田引发士族不满’为由,向陛下弹劾您,说您‘行事激进,动摇士族根基’。”
赵宸淡淡一笑:“韩琦此举,仍是为了阻挠新政。但他只看到士族不满,却没看到百姓的支持。你即刻回汴京城,将江南查田的成果与百姓的反响禀报陛下,同时让包繶大人整理常平仓的粮食储备情况,用事实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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