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震颤长者怒吼。
“圣地建立在巨引源的极端规则环境下，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规则异常点’。”奈特冷静分析，“对它们来说，就像黑暗中的灯塔。立刻启动紧急协议，传送所有受训者离开。”
“来不及了！”技术官喊道，“它们在干扰维度稳定性，传送系统失效！”
圣地的结构开始震颤。墙壁出现裂缝，不是物理裂缝，而是规则的撕裂——裂缝边缘的物质在古怪地“蒸发”，不是化为能量，而是直接从不存在的状态变为存在的状态，违反所有物理定律。
受训者们陷入恐慌。他们只是学员，从未面对过真正的规则级威胁。
除了一个人。
雷萨没有跑。他站在中央大厅，抬头看着观察台上琉璃的全息影像。然后他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交叠，做出一个像在拥抱什么的姿势。
“他在干什么？”流形大使问。
“他在……听。”奈特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
雷萨确实在听。不是用耳朵。而是用他体内那种对谐律的天然感应。在周围规则的崩解声、多面体的剥离声、同伴的恐慌声中，他听到了别的东西。
一种脉动。一种节奏。
从圣地的深处，从巨引源的引力核心，从遥远的、联合体疆域各个角落……传来了同一种共鸣频率。那是林珩留下的规则开花事件的位置，是平衡谐律本身的背景脉动，是宇宙治愈自己的心跳声。
雷萨开始哼唱。没有歌词，只是简单的音调。但那音调精确地匹配了他听到的脉动。
希琳第一个反应过来。她飞到雷萨身边，身体开始发光，发出与雷萨音调相谐的光频率。然后是另一个受训者，一个岩核文明的年轻成员，他发出共振的震动。
一个接一个。受训者们——这些还未正式成为谐律使者的年轻人——开始自发地加入这场即兴的共鸣。
他们没有受过训练如何应对外部规则攻击。但他们学过如何和谐共振。
两百四十七个不同的意识，两百四十七种不同的存在形式，开始在雷萨无意中提供的“基频”下，逐渐同步。
一层光膜从他们集体中诞生，缓慢但坚定地扩张，覆盖了整个圣地。那不是防御护盾——护盾会被规则剥离攻击解构。那是某种更根本的东西:一个临时的、自洽的微规则场。
多面体的攻击撞上这层光膜，没有爆炸，没有对抗，而是……滑开了。就像水流过光滑的表面。不是光膜有多么坚固，而是攻击无法“识别”它——这个由年轻生命们临时创造的规则场，不在多面体的攻击逻辑库中。
观察台上，所有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集体无意识创造……”奈特低声说，“他们临时发明了一种新的规则配置。虽然粗糙、不稳定，但正是这种‘新’，让清道夫的标准化解构协议失效。”
“能维持多久？”琉璃问。
“不知道。但足够我们做一件事。”奈特转向技术官，“清道夫的注意力被吸引时，它们的维度干扰会出现短暂漏洞。现在，启动紧急传送——不是传送人，而是传送整个圣地！”
“什么？！”
“圣地本身是一个可移动的模块化结构！趁现在，将它整体跃迁到最近的谐律堡垒星域！”
操作员们疯狂工作。三分钟后，在雷萨他们的集体共鸣场开始出现裂痕、多面体开始适应并调整攻击模式时，圣地完成了维度坐标重锚定。
空间折叠。巨引源的混沌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宁静的、有数百艘联合体舰船巡逻的星域。
多面体没有追来。它们似乎对离开极端规则环境的目标兴趣减弱，在原地悬浮片刻后，像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圣地的中央大厅里，受训者们瘫倒在地。集体共鸣消耗了他们所有心力。雷萨是最后倒下的，他仰面看着大厅穹顶，脸上却带着笑容。
“我听到他了……”他喃喃道，“林珩守护者……他在所有地方……他在等着我们……变得更强大……”
然后他昏了过去。
医疗队冲进来开始救治。琉璃走下观察台，来到雷萨身边。她看着这个年轻人类平静的脸，伸手轻轻拂过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你做得很好。”她轻声说，不确定他是否能听到。
在她身后，奈特、流形大使、震颤长者聚在一起。
“我们需要重新评估新一代谐律使者的培养方案。”奈特说，“今天证明了两件事:第一，清道夫确实在主动搜寻和摧毁任何可能改变宇宙衰变进程的技术与设施；第二，对抗它们的关键，可能不在于更强大的技术，而在于……生命本身无法预测的创造力。”
“雷萨和这些孩子，”流形大使说，“他们展现出的，是连环世灵族都可能未曾预料的可能性——不是用预设的装置修复规则，而是生命自身创造新的规则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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