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的炭盆烧得正旺,铜炉里的龙脑香混着雪水的清寒,在廊下凝成白雾。
嬴轩站在阶下,指尖还留着玄鸟玉佩的余温。
方才与始皇的对话像块烧红的炭,在他心口滚来滚去——徐福的破绽已露,可背后那只手还没现形,他需要更猛的火候。
公子?秦风抱着狐裘凑近,哈出的白气撞在他肩头上,西市的老陶要等未时才开铺,这会子去怕是要喝冷风。
嬴轩望着檐角垂落的冰棱,忽然转身往殿内走:改主意了,去偏殿。他拂开秦风欲拦的手,我倒要听听,那位仙师的茶里,除了酒气还泡着什么。
偏殿的雕花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茶盏轻碰的脆响。
嬴轩刚要抬手,就听见徐福的声音漏出来:陛下龙气冲霄,本是与仙缘深厚之人,只是海上巨鲛兴风作浪,才阻了仙使的云辇......尾音被茶盏放下的闷响截断,接着是小黄门尖细的通报:六公子到——
门一声开了。
徐福正捧着青瓷盏,指节把釉面压得泛白。
他抬头见是嬴轩,喉结动了动,鹤氅下的手背迅速在衣摆上蹭了蹭,才拱起手笑:六公子这是......
仙师好雅兴。嬴轩迈步进殿,目光扫过案上的茶海——三个茶盏,两个沾着茶渍,一个空着,显然徐福方才不是独酌。
他指尖敲了敲案上那只绘着蓬莱松的葫芦,方才在殿上听仙师说,仙露能延十年阳寿,不知这葫芦里的,可也是仙露?
徐福的瞳孔猛地缩了缩,伸手要护葫芦,却在中途改作整理袖摆:公子说笑了,这是臣近日新得的酒器,原是想......
想借酒意与仙人通感?嬴轩突然弯腰凑近,鼻端果然嗅到若有若无的酒气混着龙脑香,仙师昨日还说,仙人衣袂带星子,说话似凤鸣,今日又说巨鲛阻路——倒是说说,那巨鲛有几丈长?
鳞片是青是赤?
徐福的额头渗出细汗,鹤氅下的肩膀微微发抖。
他抓起茶盏抿了一口,却被烫得呛咳起来,茶渍在雪青道袍上晕开暗黄的斑:公子问这些作甚?
臣......臣只知仙山在东海,具体方位......
具体方位?嬴轩退后两步,指尖叩着腰间玉佩,三年前卢生出海,带回来的海图标着蓬莱在碣石东三百里;去年韩终返航,说仙岛藏在雾中,需等潮生月满。
仙师来大秦半年,总该比他们更清楚些吧?
殿外的雪突然大了,鹅毛般的雪片砸在瓦当上,发出扑簌簌的响。
徐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堆起笑:公子有所不知,仙岛本就隐于虚空,凡人肉眼如何寻得?
须得......
须得仙师这样的人引路?嬴轩突然笑出声,声线里裹着冰碴子,既然如此,本公子替父皇走这一遭。
明日备二十艘楼船,仙师同去——你指方向,我斩巨鲛,若寻到仙岛......他眯起眼,便把那些说凡人不可近仙山的规矩,都砸个稀巴烂。
偏殿里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徐福的嘴唇抖了三抖,突然抓起案上的葫芦:公子莫要戏言!
海上风急浪险,陛下龙体......
陛下的龙体,正需要真仙药。嬴轩打断他,目光扫过徐福发颤的手腕——那里有道淡青的疤痕,像是被绳索勒的。
他心里一沉:这不是方士该有的伤,倒像久在船上的水手。
六公子好兴致。
冷不丁的声音从殿门传来。
始皇扶着小黄门的手跨进来,玄色龙袍上落了几点雪,发间的玉冠微微歪斜。
他扫过徐福苍白的脸,又望向嬴轩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联倒想听听,仙师答不答得上来六公子的问题。
徐福跪在地,葫芦摔在青砖上,酒液溅出来,混着雪水在地上流成暗黄的河:陛下明鉴!
臣......臣前日夜里得仙人托梦,说巨鲛近日退了,仙岛......仙岛的方位......
方位呢?始皇的声音像块磨得锋利的玉,联要听具体的。
嬴轩站在一旁,看着徐福额角的汗滴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注意到始皇的手指正一下下敲着龙纹玉带,节奏比往日快了三分——这是老皇帝动了真怒的征兆。
殿外的雪还在落,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嬴轩望着徐福颤抖的后背,忽然想起方才在宣政殿,老皇帝说他比朕当年更沉得住气。
可这一回,他偏要沉不住气——他要让这潭浑水彻底翻涌,把藏在水底的鱼,都掀到明面上来。
始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两转,突然挥了挥手:都退下吧。他扶着御案起身,龙袍扫过徐福脚边的酒渍,仙师且去准备海图,六公子......他转头看向嬴轩,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明日陪联用早膳。
嬴轩退到殿门时,听见背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他回头望去,见始皇正盯着案上那只空茶盏,指节把青玉镇纸捏得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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