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轩阁的月洞门刚转过朱漆影壁,老医者的药香便裹着晚风撞了过来。
嬴轩踩着青石板往药房走,玄甲卫的脚步声在身后连成一片,朱雀的绣春刀鞘擦过廊柱,发出细碎的轻响。
“主公,这药房……”朱雀的声音压得很低,玄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可要末将带人清场?”
“不必。”嬴轩抬手止住他,目光落在药房窗纸上跳动的烛火上,“老医者熬了三十年药,连只苍蝇都能辨出公母,你这千骑卫往门口一站,他怕是要以为我要谋逆。”
话音未落,药房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老医者端着药罐探出头,银须被风掀起几缕,见着嬴轩身后的玄甲卫,药勺“当啷”掉进罐里:“六公子这是……要抄老臣的药房?”
嬴轩被逗得笑出声,绕过朱雀走上前:“昨日您说新收的荔枝蜜酿酒最甜,我来讨蜜。”
老医者愣住,浑浊的眼睛眨了又眨:“您往日见着蜜罐就躲,说甜得发腻……”
“往日是往日。”嬴轩跨过门槛,案几上的蜜罐在烛下泛着琥珀色,他指尖点了点罐沿,“今日起,羽轩阁要添个酒窖。”
药房里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
秦风跟着跨进来,手里的灯笼晃了晃,暖光落在朱雀紧绷的下颌线上——这位刚领命的锦衣卫指挥使正垂眸盯着自己的绣春刀,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开口。
老医者抖着手揭开蜜罐,蜂蜜的甜香混着药香漫开:“公子当真要……酿酒?需不需老臣去寻酒师?”
“不用。”嬴轩接过蜜罐,手腕微沉,“我自会。”
这夜羽轩阁的酒窖亮起了灯。
秦风蹲在窖口搓手,看着嬴轩往陶瓮里倒蜜,又加了山泉水、野菊瓣,最后盖上浸了酒曲的棉帕。
红袖捧着烛台凑过来,火光映得她眼尾的胭脂都淡了:“公子往日连厨房都不进,怎的突然……”
“嘘。”秦风扯了扯她的衣袖,目光扫过窖内那道青衫身影——嬴轩正屈指叩着陶瓮,眉梢微挑,倒像是在算什么军粮的斤两,“公子做的事,哪回不是出人意料?”
朱雀立在窖外的槐树下,玄甲与树皮蹭出沙沙声。
他望着酒窖透出的暖光,右手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刀把——那是他在系统空间里便有的记忆,某个雪夜,有个穿青衫的人也是这样,蹲在灶前酿酒,说要等春风起时,与他共饮。
第二日卯时,晨雾未散,羽轩阁的角门处炸开一片惊呼。
“这味儿……是酒?”挑水的仆役晃了晃水桶,水溅湿了裤脚也顾不上,“比醉仙楼的女儿红还香!”
擦廊柱的丫鬟吸了吸鼻子,帕子掉在地上:“甜丝丝的,带点蜜香,莫不是天上的仙酒?”
秦风掀着东厢的帘子冲出来,发冠都歪了,正撞上端着茶盘的红袖。
茶盏“叮当”响成一片,两人却都顾不上,顺着香味往酒窖跑——陶瓮前,嬴轩正揭开棉帕,琥珀色的酒液在晨光里泛着金,气泡“咕嘟”往上冒,香得人牙根发软。
“公子!”秦风扑到瓮边,伸手要摸又缩回,“这……这真的是您酿的?”
“昨日的蜜,今日的酒。”嬴轩舀起一勺,酒液拉成金线,“老医者说要七日,我偏要一日。”
老医者扶着门框直喘气,手里的药杵都忘了放下:“这……这不合古法!酒曲发酵要七日,您这……”
“古法?”嬴轩将酒碗递到他面前,“尝尝?”
老医者颤巍巍抿了一口,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甜而不腻,清而不薄!这……这是荔枝蜜的甜,野菊的香,还有山泉水的清冽!公子从哪儿学的这手艺?”
嬴轩没答,指尖敲了敲案几上的铜锅——那是他让秦风天没亮就去铁匠铺打的,“今日再教你们炒茶。”
“炒茶?”秦风的舌头都打结了,“茶不都是煮的吗?”
红袖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铜锅:“奴婢只听说煮茶要加姜枣,炒……能吃吗?”
嬴轩笑着将晒好的茶叶倒进锅,火势“轰”地窜起来。
他握着木铲翻动,茶叶在锅里噼啪作响,绿莹莹的叶尖卷成小团,清苦的茶香混着焦香漫开,惊得老医者倒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药柜。
朱雀不知何时站在了檐下,玄甲被晨露打湿,却仍纹丝不动。
他望着嬴轩翻炒的动作,瞳孔微微收缩——那姿势,与他记忆里在漠北军帐中炒茶的人,分毫不差。
“起锅。”嬴轩将炒好的茶叶倒进竹筛,热气腾起,模糊了他的眉眼,“去烧壶山泉水。”
秦风拎着茶壶跑得风风火火,红袖踮着脚往筛子里瞧,手指无意识揪着裙角。
老医者扶着药柜直摇头,却还是凑过去闻了又闻。
只有朱雀退到了廊柱后,右手按在刀把上,指节发白。
后院的石桌摆上了新茶。
嬴轩端着茶盏,看雾气在杯口盘旋成小团,忽然听见角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公子!”小书童的声音带着喘息,“前院有个穿青布短打的人,说有……有急事要禀报。”
嬴轩放下茶盏,目光扫过朱雀——对方正垂眸盯着自己的刀,仿佛方才的异样从未存在过。
他勾了勾唇,起身时茶盏轻碰石桌,发出清越的响,“让他到耳房等。”
晨风吹过院中的桂树,几片新茶被吹落在地。
朱雀弯腰拾起,放在鼻端轻嗅,眼底的光暗了又亮,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茶香里。
喜欢大秦:战神签到系统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大秦:战神签到系统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