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短信像一根冰冷的探针,瞬间刺穿林岚的睡意。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四周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逆向的风不知疲倦地吹着,发出持续的低语。
去听。
听什么?
陆叙的警告言简意赅,却指向一个她无法触及的维度。
天刚蒙蒙亮,一阵轻缓而固执的敲门声响起。
林岚打开门,门口站着赵振邦,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邮差制服。
他没有说话,只是递过来一张从旧作业本上撕下的纸页,上面用铅笔写着几个字:“碑石夜里‘写字’了。”
林岚的心重重一跳。她抓起外套,跟着赵振邦快步赶到社区广场。
清晨的广场空无一人,那座由居民共同堆砌的纸浆碑石在熹微的晨光下显得愈发怪异。
走近了,林岚才发现它的不同寻常。
那些在混凝土基座上如根系般蔓延的纹路缝隙里,正渗出无数微弱的光点。
它们不像单纯的发光,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节奏稳定脉动,像一颗沉睡巨兽的心跳。
“看。”赵振邦蹲在碑石的一个角落,将一台老旧的卡带录音机贴近地面。
他按下播放键,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只有录音机本身的轻微电流噪音。
“不是声音。”赵振邦取下耳机,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是震动。我从前天开始录,每晚七点十七分,准时开始,持续四十三秒。录音机录不到,但我能感觉到。”他指了指自己的脚底。
林岚立刻想到了什么。
她迅速调出手机里的市政管理后台,查看广场周边的监控录像。
果然,昨晚七点十七分到七点十八分之间,所有摄像头的画面都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跳帧,时长恰好是零点七秒。
数据空白。
这不是巧合,是某种力量在特定时刻干扰了电子设备。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碑石背后,将手机悄悄放在基座的阴影处,屏幕朝下,然后开启了手机内置的陀螺仪监测程序。
屏幕上的波形图起初平稳无波,但几秒后,一个极其规律的低频震动信号被捕捉到了。
林岚将频率数据记录下来,脑中飞速比对——这个频率,与她在顾小北菜园那截废弃水泥管里听到的嗡鸣声,完全一致。
上午,地质学院的陈砚舟副教授带着他的团队赶到了现场。
他们拉起警戒线,用专业的姿态将好奇的居民隔绝在外。
陈砚舟戴着无菌手套,表情严肃,指挥学生使用精密的无菌钻头,从碑石核心提取矿物结晶样本。
面对几家闻讯而来的本地媒体,他对着镜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公开宣称:“初步判断,这是一种在特殊酸碱环境下发生的自然电化学沉积现象,所谓的‘文字’只是随机形成的矿物结晶纹路,不具备任何信息编码的可能性。”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居民们刚刚燃起的神秘主义热情。
当晚,林岚收到了韩今露发来的加密邮件。
附件是一张扫描件,来自三年前一名初二学生的作文档案。
作文题目是《我梦见石头会说话》,文中,那个孩子用稚嫩的笔触,精确地画出了石碑上那些裂纹的走向,与今天的碑文分毫不差。
在作文的结尾,他写道:“石头说,它在等我们把忘记的事情,重新告诉它。”
林岚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心沉了下去。
文档的备注栏里,清晰地标注着:该生曾作为志愿者,参与“涟漪”系统早期青少年记忆采集实验。
而这名学生的母亲,正是社区档案馆的管理员,周晚晴。
林岚没有立刻去找韩今露,更没有去质问周晚晴。
她拨通了周晚晴的电话,用一种温和而诚恳的语气,邀请她参与社区正在筹备的一个口述史项目。
“周老师,您是历史教研员出身,我们想请您做顾问,记录一下大家……尤其是老一辈居民,是怎么看待广场上这块碑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周晚晴冷静而疏离的声音:“林岚,我理解你的工作热情,但请不要把一个科学问题情绪化。这种集体性的幻觉,不属于历史的范畴。”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被拒绝的当晚,周晚晴在家中整理父亲的遗物。
她父亲曾是八十年代的工人夜校教师。
在一个尘封的铁盒里,她翻出一本1983年的夜校通讯录。
当她翻到其中一页时,动作停住了。
那一页夹着半张用剩的邮票,邮票的图案她从未见过,但那图案上几颗蒲公英种子的排列方式,竟与林岚那天在广场上夹进《风语集》扉页的那撮绒毛,如出一辙。
一种莫名的寒意从她心底升起。
第二天下午,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广场。
她绕着那座碑石走了很久,陈砚舟团队留下的采样钻孔清晰可见,像一道道冰冷的伤疤。
她看着那些被专家定义为“无意义”的纹路,最终,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和笔记本,在空白页上写下一行字:“我们学写字,不是为了留下名字,是为了证明我们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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