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盯着屏幕上那行刺眼的红色警告,指尖冰凉。
李砚的消息言简意赅:边境中学,信号中断,强磁场干扰。
这是她亲手搭建的通信链路,理论上坚不可摧,现在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
远程修复的指令如石沉大海,而她最依赖的现场技术员许知远,已经失踪了整整七天。
绝望中,陈默的话像一枚深水炸弹在脑海中炸响:“最老的技术,最不怕欺骗。”
她猛地拉开抽屉,翻出一本积满灰尘的图书馆捐赠者联络簿。
指尖划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最终停在“张立新”上。
她记得那封信,一个老人用近乎炫耀的口吻,描述自己如何用废旧收音机零件,为整个家属院组装了一套“抗审查接收网”。
在人人追捧云端和算法的时代,这封信被当作一个老派技术爱好者的呓语,归档,遗忘。
现在,它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张立新的家藏在老城区深处,门一开,一股松香和旧金属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的墙壁被改装过的设备占满,像一座献给模拟信号时代的奇特祭坛。
每一台机器上都贴着手写的标签,字迹已经泛黄。
“这台听过我儿子哭”,“这台播过老婆临终的话”。
老人靠在工作台边,眼神浑浊而警惕。
“我不懂你们那套‘云端’,那玩意儿听不见心跳。”他干脆地拒绝。
林晚没有争辩。
她只是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经过降噪处理的录音。
那是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童谣哼唱声,带着孩子特有的稚嫩鼻音。
张立新的手猛地一抖,工具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他儿子,进手术室前,为了安慰他而哼的歌。
他以为那声音早已消散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却没想到被某个冰冷的设备记录了下来。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浑浊被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
“我修机器,”他哑声说,“不修记忆。”
同一时间,韩哲的书房里弥漫着油墨的香气。
一份刚拆封的纸质文件躺在桌上,是《南方纪事》寄来的最新一期校样。
信封里附着一张编辑手写的便签:“我们坚持铅字印刷,本期主题:不可删除的证词。”
他翻开书页,那些被系统抹去、被算法降权的姓名,此刻安静地躺在粗糙的纸张上,每一个铅字都像一道刻痕。
他们是“涟漪”项目的受试者,是一群被数字世界遗忘的普通人,是郑文彬冒着巨大风险送出来的名单。
韩哲忽然意识到,这些脆弱的纸页,无法被远程清除,也无法被代码降权。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反抗。
他从抽屉里取出私人印章,蘸上朱红的印泥,在扉页上重重盖下三个字:见证者。
第二天,科技伦理委员会的年度闭门会议如期举行。
入口处,安保人员一丝不苟地扫描着所有电子设备。
韩哲坦然交出手机,任由它滑过扫描仪。
“先生,您公文包里还有其他东西吗?”安保人员例行公事地问。
韩哲将厚厚的一本书取了出来,校样的封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朴素。
他平静地回答:“有些东西,必须用手传递。”
而在千里之外的数据中心,郑文彬正凝视着监控屏幕。
他刻录的那批蓝光碟已经被技术部门定位,追查寄件人的程序已经启动。
他知道,物理世界的痕迹是无法被代码删除的。
他没有丝毫慌乱,平静地启动了应急预案。
他将剩余的备份数据,全部转化成一种特殊的音频二维码。
然后,他利用系统漏洞,将这些音频伪装成内部会议的语音播报内容,设置了自动循环朗读。
冰冷的电子音在空旷的机房里回响,每一段刺耳的数据噪音后,都自动附加了一句:“本信息由AI合成,无实际来源,请勿采信。”防火墙系统扫描后,将这些“无意义”的播报识别为无害的冗余信息,未作任何拦截。
然而,数据中心之外,那些一直秘密监听着内部频道的媒体,已经用特制的解码软件,将这些噪音还原成了完整的名单和证据。
监控屏幕的角落里,新闻网站的标题开始滚动播出。
郑文彬看着那些熟悉的字眼,轻轻摘下胸前的工牌,塞进了桌下的碎纸机。
机器发出一阵刺耳的卡顿声,随即停了下来,半张工牌卡在入口。
他没有再按第二次,只是转身,走向那扇他再也不会走进来的门。
市立医院里,苏婉清发现新安装的“智能护理终端”变得更加“智能”了。
系统自动升级后,开始主动屏蔽她用来唤醒病人的“裂痕频率”。
所有试图播放相关音频的设备,都会被系统判定为“异常信号”并强制静音。
她无法对抗这套无孔不入的系统,但她有自己的办法。
她组织起科室里所有的护工,发起了一场“静默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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