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鸟嘴面具的军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发出一声轻笑。
他的笑声干涩，十分刺耳。
他优雅的摘下头顶的黑色礼帽，对着雷恩的方向，行了一个很标准的贵族礼。
“当然不。”
“这是我为您准备的欢迎仪式，雷恩先生。巴兹的愚蠢，只是仪式前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他的举止从容不迫，那份气度，俨然就是这座酒馆，甚至这座岛屿的主人。
周围那些海贼，虽然还怕雷恩，但看到军师这个样子，躁动的心又安定了些。
军师在蜂巢岛的威信很高。
雷恩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对方表演。
但在军师开口的瞬间，【野兽本能·嗅】的能力已经全力发动。
无数种气味，穿过酒馆浑浊的空气，涌入他的感知。
军师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旧书卷、海风和药草的气味，依旧清晰。
但在那之下，雷恩捕捉到了全新的，很细微的气味变化。
一部分，是人恐惧时从毛孔里渗出的，带点腥甜的味道。
另一部分，却是计划得逞时，人极度兴奋产生的味道。
恐惧和兴奋。
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气味，此刻正混合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这证明，他正在说谎。
原来是这样。
雷恩突然笑了。
这声笑，打断了军师准备继续说下去的话。
他抬起一根手指，没有指向军师的脸，而是遥遥指向了他戴着手套的胸口位置。
“你的心跳节奏不对。”
雷恩的话不响，却让整个酒馆再次陷入死寂。
“你身上的气味也一样。”
“你的邀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着赴约。”
军师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虽然隔着宽大的长袍和惨白的面具，但这个细微的停顿，还是被雷恩精准的捕捉到了。
他那份从容的姿态，第一次有了破绽。
军师完全没料到，这个男人除了武力强得不像人类，竟然还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
连气味和心跳这种东西都能感觉到？
这是什么能力？
“什么意思？”
“他在说什么？”
周围的海贼们不是傻子，他们立刻从雷恩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
骚动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刚才还被军师安抚下去的气氛，瞬间又变得紧张诡异。
他们看看雷恩，又看看二楼那个深不可测的军师，原本写满贪婪的脸上，浮现出怀疑和警惕。
他们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当成了工具。
莉娜站在雷恩身后，悄悄松开了已经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她明白了雷恩的意图。
对付这种操纵人心的阴谋家，直接揭穿他的布局比动手更有效。
雷恩没有给军师重整态势的机会，他向前踏出一步，继续施压。
这一次，他的话是对着酒馆里所有的海贼说的。
“一千万贝利。”
他提到了这个让所有人心动的数字。
“这个数字，只是他用来试探我实力的价码。”
“你们只是他用来消耗我体力，顺便试探我真正实力的工具。”
雷恩的声音很平静，但每句话都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要是我实力不行，死在你们手上，他正好省事。”
“就算我没死，但也累得半死，他就能用最小的代价来收拾我。”
“对他来说，你们的命从头到尾都可以随时牺牲。”
轰！
这番话，让所有海贼都愣住了。
真相就这么被揭开了。
原来，他们以为的横财，只是别人计划中的一环。
他们引以为傲的凶悍和贪婪，在别人看来，只是可以随意利用并抛弃的弱点。
“混蛋……我们被耍了！”
“我就说，哪有这么好的事！”
“妈的，想拿我们当炮灰？”
海贼们又是愤怒又是后怕，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几十道充满敌意的视线，此刻齐刷刷的从雷恩身上移开，全部聚焦在二楼的军师身上。
军师身后的几名护卫，感受到了下方人群情绪的变化，一个个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们紧张的握住刀柄，却不知道是该对准雷恩，还是该对准楼下那些随时可能哗变的亡命徒。
军师的威信，在这一刻，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说得没错。”
就在这时，军师开口了。
他竟然承认了。
他扶着栏杆，缓缓直起身子，那份短暂的僵硬已经消失不见。
他不再伪装，语气变得冰冷。
“但是，那又如何？”
他居高临下的扫视着楼下愤怒的海贼们，那张鸟嘴面具之下，传出的不再是优雅的言辞，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们以为，在蜂巢岛，你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们的船、货物、女人，还有你们的命，哪一样不是蜂后大人赏给你们的？”
“现在，因为这个外来者几句挑拨，你们就想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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