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尚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那份烫金封面的宣战文书在他手中簌簌作响。
他瞪大的双眼中倒映着李成刚冷峻的面容,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日语口音在愤怒中变得尖锐,手中的文件几乎要戳到李成刚的鼻尖。
晨雾已经完全散去,阳光照在佐藤的金丝眼镜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
他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摸向领带结,那里别着的帝国菊纹章此刻仿佛有千斤重。
你们东北军政府有什么资格向大日本帝国宣战?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变调,最后一个音节甚至有些破音。
李成刚漫不经心地掸了掸军装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个动作让佐藤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好意思,东北军官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我们中华民国中央被袁世凯那贼子把持了。
他说到二字时,身后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板。
领事馆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一个文员探出头来又迅速缩了回去。
李成刚抬起手腕,金属表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现在是六点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距离开战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表盘上的秒针走动声在此刻的寂静中清晰可闻。
佐藤尚武的嘴唇颤抖着,他想起了东京外务省走廊里悬挂的日清战争油画。
那些画面中清军溃逃的场景与眼前这支纪律严明的东北军形成了鲜明对比。
佐藤尚武的手指攥紧了文件,烫金的边角在他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压痕。
他看到李成刚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顿时意识到自己正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关东军司令部的电话线路、旅顺港的舰队调度、朝鲜驻军的战备状态...
无数紧急事项在他脑海中闪过。
佐藤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
他转身时皮鞋跟重重地磕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们东北军会为此举后悔的!
这句狠话在晨风中显得格外苍白。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回领事馆,沉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地关上,震落了门楣上积攒的霜花。
……
李成刚缓缓戴上皮质手套,皮革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目送着佐藤尚武仓皇的背影消失在领事馆厚重的橡木门后,直到门锁发出的咬合声。
晨光中,领事馆门前的石阶上还留着日本领事匆忙间踩落的几片霜花。
全体注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上百名士兵同时挺直了腰板。
士兵们的枪械在转身时发出整齐的金属碰撞声,像是给这道命令加了个铿锵的注脚。
给我把这日本领事馆看住了,李成刚的手套指向领事馆的每一个出入口,
禁止任何人出入!
他的目光扫过领事馆哥特式的尖顶,那里飘扬着日本国旗。
晨风拂过,旗面舒展开来,露出猩红的日轮图案。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诫身边的年轻士兵们。
一个刚入伍的小战士闻言松开了紧握的枪管,手心里全是汗。
转身时,李成刚的军靴碾碎了地上的一片薄冰。
他望向西边,那里是满铁线沈阳火车站的方向,也正是日本所谓的所在地。
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领事馆的围墙上。
身后传来的金属摩擦声。
领事馆楼顶的无线电天线开始转动,在青灰色的砖墙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李成刚的副官小声提醒:
营长,他们开始发报了。
但营长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这个动作让他的皮质手套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让他们发。
李成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
当李成刚的部队还在领事馆前与佐藤尚武对峙时,沈阳城的另一端,龙晓锋团长正站在一辆装甲车的踏板上,手中的怀表指针指向五点五十分。
他身后的街道上,近两千名东北军士兵正以战斗队形快速推进,军靴踏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整齐的声。
与此同时,沈阳守备团的一千名士兵从城南包抄过来。
两支队伍在满铁线外围会合时,带队的营长们互相点头致意,钢盔下的眼神里闪烁着同样的决心。
三千人的部队如同铁钳般缓缓合拢,将整个日本租界围得水泄不通!
租界哨塔上的日本哨兵正倚着栏杆打盹,手中的老式步枪斜靠在肩头。
当他被某种异样的寂静惊醒时,东北军的机枪阵地已经在两百米外构筑完毕。
哨兵慌乱中踢翻了脚边的清酒瓶,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黎明时分格外刺耳。
满铁守备队司令部的走廊上,传令兵的皮靴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藤井幸槌少将的卧室门外,卫兵山田次郎第三次提高了嗓门:
阁下!紧急军情!
他的指节已经敲得发红,门板上留下了几处细微的凹痕。
卧室内的藤井幸槌少将正沉浸在某个美梦中,嘴角还挂着笑意。
床头的武士刀静静躺在刀架上,刀鞘上雕刻的樱花图案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当山田的第四次呼喊穿透房门时,藤井猛地坐起,带翻了床头柜上的清酒盏。
八嘎!
藤井幸槌的怒吼在卧室内炸响,与床头青瓷酒盏坠地的脆裂声交织在一起。
他猛地掀开锦缎被褥,丝绸睡衣的领口在剧烈动作中扯开一道口子。
现在几点?
他赤脚踩在榻榻米上,脚底沾到了洒落的清酒,黏腻的触感让怒火更盛,
有什么事情不能天亮再说?非要在这时候汇报?!
门外的卫兵山田次郎立即挺直腰板,钢盔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透过樟子纸门,能看到他不断吞咽口水的剪影。
司令,大事不好了!
他的声音因急促而变得尖细,值班中队长派人来报,说东北军政府派出大量士兵将我们租界给团团围住了!
藤井幸槌的动作突然凝固,梳妆镜中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右脸颊还留着枕席的压痕,左眼则因宿醉布满血丝。
八嘎!你说什么?
他一把抓起枕边的将官佩刀,刀鞘上的金线菊纹在晨光中闪过刺目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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