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十一月十二,邺城魏郡盐场的雾气比往日更浓。枣祗裹着浆洗得发白的棉袍,蹲在新砌的陶灶前,盯着灶口跳动的火焰发呆。灶上七口大铁锅正咕嘟作响,乳白色的盐卤翻滚着溅出细密水花,蒸汽遇冷凝成水珠,顺着他的胡须往下淌。
“枣先生,成了!” 盐场督监陈默捧着粗陶碗奔来,碗底沉着层细白的盐粒,“这凿井煮盐法果然神效!一口井一天能出三十斤盐,比晒盐场效率高两倍还多!”
枣祗接过碗,指尖捻起盐粒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却没舒展:“杂质还是多了些。让工匠把滤盐的麻布再织密些,另外,井水含盐量得每日查验,别等卤水煮干了才发现浓度不够。” 他起身往账房走,靴底踩过湿漉漉的青石板,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账房里,辛毗正对着一堆竹简发愁,见枣祗进来,立刻迎上去:“枣先生,黎阳传来消息,曹操派曹仁驻守白马津,所有经过的盐船都要缴三成‘过路费’,否则就扣船扣人!” 他将一封染着水渍的信笺递过去,“徐晃将军的船队被堵在渡口三天了,带去的十船盐只过去了三船。”
枣祗的手指猛地攥紧信笺,竹纤维扎得掌心发疼:“白马津是连接冀兖的咽喉,曹操这是要掐断咱们的盐运命脉!” 他转身就往州牧府跑,棉袍下摆扫过盐场边堆积的柴薪,惊起几只啄食盐粒的麻雀。
州牧府议事帐内,王凯正对着舆图沉思。案上摊着田畴送来的铁冶图纸,新改良的竖式熔炉旁画着密密麻麻的注解。见枣祗和辛毗进来,他抬眼问道:“煮盐法试成了?铁料的事田畴也说有进展。”
“主公,盐能煮了,可运不出去!” 枣祗将信笺拍在案上,“曹仁在白马津设卡抽成,徐晃的船队被堵,再拖下去,青州的盐要断供,冀州的铁料也换不来粮草!”
帐帘 “哗啦” 被掀开,徐晃浑身带着寒气闯进来,甲胄上还沾着黄河的冰碴:“主公!曹仁那厮欺人太甚!末将想强行冲关,他竟放箭射伤了咱们三个船工!” 他攥着腰间佩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厮还放话,说兖州的铁料只卖给袁尚旧部,咱们就算出十倍价钱也别想拿一根铁锭!”
王凯的指尖在舆图上的白马津位置重重一点,青铜酒樽被震得嗡嗡作响:“曹孟德这是既要盐利,又要断我铁源!” 他转向沮授,“公与,你怎么看?”
沮授抚着胡须,目光落在舆图上的任城:“主公,任城有兖州最大的铁冶,曹操派夏侯渊驻守在那。若能拿下任城,不仅能解决铁料短缺,还能绕开白马津,从济水直接运盐入兖。只是夏侯渊骁勇,任城城墙又高,强攻恐难奏效。”
“末将愿往!” 于禁跨步出列,单膝跪地,“末将与李典将军同去,定能拿下任城铁冶!”
李典紧跟着出列:“主公放心,末将已让工匠打造了攻城锤,再配上田畴先生改良的投石机,夏侯渊插翅难飞!”
王凯点头,将铜符拍在案上:“于禁、李典,你二人带三万步兵,五日之内拿下任城;徐晃,你继续在白马津与曹仁周旋,尽量拖延时间;赵云,你带五千骑兵,待任城战事打响,从侧后突袭白马津,接应徐晃;枣祗,你留在邺城,务必保证煮盐场和铁冶的生产,陈默协助你调度盐运。”
陈默上前一步躬身领命:“主公放心,属下就是拼了命,也保证盐船按时出发!” 他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盐霜,语气却异常坚定。
十一月十五清晨,于禁和李典的队伍踏着寒霜出发。田畴亲自送来十架改良的投石机,木架上缠着粗壮的麻绳,投石斗里装着裹着铁壳的石弹:“于将军,这投石机能把三十斤的石弹扔到城头,弹头上抹了油,点燃了扔进去能烧塌城楼。”
于禁拍了拍投石机的木架,沉声道:“有劳田先生。等拿下任城,定请你喝庆功酒。”
队伍行至任城郊外的独山时,探马来报:“将军,夏侯渊在城外挖了壕沟,还布了铁蒺藜,城楼上架满了弩箭!”
李典勒马远眺,任城城墙如墨色巨龙横卧在平原上,城楼上的 “夏” 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夏侯渊倒也谨慎。于将军,咱们先扎营,明日再攻城不迟。”
与此同时,白马津的冲突已剑拔弩张。曹仁站在渡口的土城上,望着黄河上排列整齐的盐船,冷笑一声:“徐晃,不是本将军不给面子,只是兖州的规矩不能破。缴三成盐,我立马放你们过去。”
徐晃站在楼船船头,怒喝道:“曹子孝,你这是明抢!我家主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断我盐运?”
“无冤无仇?” 曹仁从身后拿出一封书信,扬声道,“袁绍旧部吕翔已归顺曹公,他说邺城的铁冶是烧了他的熔炉才重建的,这笔账怎么算?” 他挥手示意,城楼上的弩箭立刻对准了盐船,“再不退,休怪我箭下无情!”
徐晃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下令船队后退。回到船舱,他一拳砸在船板上:“曹仁这小人,竟拿吕翔当借口!若不是主公让拖延,我早冲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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