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大运河,京南码头。
十一月初冬,寒风萧瑟。
禁卫统领徐书业,亲自指挥着上万名神凰城禁军,身披重甲,手持长戈,将整个码头,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被挡在警戒线外的百姓,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朝着江面翘首以盼。
“听说了吗?望北侯,他老人家今天要回京了!”
“听说,是从江南带回了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几辈子?你看不起谁呢?我听宫里当差的表姐说,那钱,能把咱们大周的国库填满好几次!”
议论声中,户部尚书秦素云,正带着户部上下几十号官吏,在寒风中来回踱步。
这位素以干练沉稳着称的女强人,此刻不时搓着手,哈出白气,一遍遍眺望宽阔的江面。
她身后的户部侍郎低声劝道:“尚书大人,风大,您还是去帐篷里歇歇吧,国公爷的船队到了,下官第一时间通知您。”
“歇?我怎么歇得着!”
秦素云回头瞪了她一眼,四十出头的脸上,竟能看到几缕白发。
“再过半个月,镇北军团的冬衣钱该付了!我这几天做梦都是兵部的镇北公追着我要钱!我拿什么给他?”
一席话说得户部众官吏齐齐低下头,满脸苦涩。
就在此时。
“船队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被吸引到了江面尽头。
只见灰蒙蒙的天水相接之处,一个庞大的黑点,正迅速放大。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上百艘巨船组成的庞大舰队,悬挂着神凰旗,遮天蔽日,逆流而来。
为首的,正是那艘五层楼高的巨舰,“镇海号”!
咕咚。
码头上,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连见惯了大场面的禁军将士们,都看得有些发愣。
秦素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船队缓缓靠岸,巨大的“镇海号”放下沉重的船锚,激起滔天水花。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名身穿玄甲的亲卫统领快步走下舷梯,对着秦素云一拱手。
“户部秦尚书?我家少爷有令,先卸货,后叙话。”
正是李诞。
秦素云激动得连连点头:“好好好!快卸货!”
李诞一挥手,十几名亲卫上前,合力从船舱里抬出一个沉重的、被铁皮包裹的巨大木箱。
“砰”的一声,木箱被重重地放在码头上,地面都仿佛震了一下。
“打开看看!快!”秦素云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她几乎是扑了过去。
李诞示意了一下,两名亲卫上前,用撬棍猛地撬开箱盖。
嘎吱——
箱盖打开的瞬间。
一道刺眼的金光,猛然迸射而出!
码放得整整齐齐,几乎没有一丝缝隙的金砖,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辉。
嘶——
周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冷气。
秦素云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她那双因为连夜核算账目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满箱的黄金。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指尖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颤抖。
“真是……黄金!”
她身后的户部官员们,一个个也都看傻了眼,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紧接着,第二个箱子,第三个箱子被抬了下来。
打开。
这次不是黄金,而是码放得更加密不透风的银锭!
在阳光下,那一片雪花花的银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都打开!”秦素云惊喜交加的喊着。
很快,十几口大箱子在码头上一字排开。
一半是黄金,一半是白银。
那金灿灿、银晃晃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的视觉冲击力,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呜……”
秦素云看着这一幕,再也控制不住。
她那因为国库空虚而紧绷许久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
眼眶一热,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滑落。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这位大周的户部尚书,女帝的嫡系心腹。
竟然后退两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目光越过那堆金银,望向巍峨的“镇海号”。
对着那面迎风招展的神凰旗,双膝一软,深深地跪了下去。
她额头触地,无比虔诚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苍天有眼!国有英才!”
“我大周……有救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声音里满是压抑许久的委屈与释放后的狂喜。
她身后的户部官员们先是一愣,随即也都红了眼眶,跟着跪下去,对着“镇海号”的方向,哭着磕头。
“苍天有眼!”
“财神爷保佑!”
也有部分百姓有样学样,跪下来念念有词。
这滑稽而又心酸的一幕,让周围的禁军将士和围观百姓都看呆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镇海号”的舷梯上不紧不慢地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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