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家那个老虔婆,柳怀瑾!她是主谋!”
苏敏一边说,一边去扯李奕的裤脚,却被沈挽月挡开。
“说清楚,一件一件来。”
李奕安坐不动,只用指关节在轮椅扶手上轻轻叩击一下。
“柳怀瑾联合王家,还有许多中小世家,想要彻底把控江南,大势之下,沈家都在中立观望。”
苏敏浑身一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都往外吐。
“她软硬皆施,我们苏家的商路命根子早在五年前就处于他们的掌控之下。”
“这次是许诺,只要我们苏家悔婚,就接纳我们完全加入,以后不再干涉我们的商路。”
“还……答应事成之后,江南道的盐引,分我们三成经营,这是每年上千万白银的利润。”
苏凌玉站在李奕身侧,脸色更加苍白,身子也有些发晃。
李奕的声音很平静:“成什么事?”
“她要让江南道成为我们世家的江南!”
苏敏的声音尖利起来。
“朝廷的政令,再也不能影响我们半分!”
“运河的漕运,就是她指使盘踞在太湖的水匪做的!她要把朝廷的税粮全断在江南!”
李奕又问:“还有呢?”
“还有倭寇!”
苏敏似乎想起更可怕的事情,声音都变了调。
“她们暗中和东海的倭寇勾结,走私盐铁丝绸,赚的钱用来养那些水匪和私兵!她们……就是在造反!”
这个词说出口,苏敏猛地哆嗦一下。
前厅里,其余的苏家族老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以前大家有所猜测,但是都装作不知道。
现在被完全揭开,以后失败被清算,可不能用不知情来搪塞过去。
苏凌玉的手攥得更紧。
她终于明白,自己之前那些生意场上的算计,在这些涉及到谋反的阴谋面前,幼稚得可笑。
“她们的底气是什么?”
李奕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下,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成?”
“底气?”
苏敏茫然地重复一句,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
“有!一定有!”
“柳怀瑾那个老虔婆,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她一定还有一张谁也不知道的底牌!”
她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抬头看向李奕,眼中全是乞求。
“侯爷!别杀我!我能帮您!”
“我对柳家了如指掌,我能做您的眼线,去查出她们最后的底牌!求您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当苏敏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前厅陷入长久的沉默。
苏家族老们,一个个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凌玉。”
李奕看着涕泪横流的苏敏,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苏凌玉。
“夫君……”
苏凌玉身子一震,抬起头。
“她是你的族中长辈,是生是死,你来决定。”
李奕将这个抉择,交到了她的手上。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凌玉的身上。
“凌玉!好孩子!敏姨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瘫在地上的苏敏,看到希望,挣扎着朝她爬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桂花糕了。”
“敏姨是真的知道错了,愿意将功赎罪,饶了我这条老命吧!”
她哭得声嘶力竭,情真意切。
“凌玉领命。”
苏凌玉低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大腿,苦苦哀求的长辈。
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先前, 这位“敏姨”,在自己房间里,用虚伪的慈爱,逼迫自己背叛夫君,算计家族的嘴脸。
她想起李奕刚才的话。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有玲珑心算的天赋,完全冷静的苏凌玉能感知到苏敏的部分想法。
她此刻的求饶,不是发自内心的悔过,而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
她骨子里,依然认为柳家所代表的江南世家联盟,是不可战胜的。
只要给她一丝机会,她这条毒蛇,随时会反咬一口。
苏凌玉缓缓地,将自己的腿,从苏敏的怀里抽了出来。
“苏长老,你不止一次教过我,一笔注定会血本无归的生意,就该及时止损。”
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没有丝毫的颤抖,只剩下一种超越她年龄的冰冷和决绝。
“若是心存幻想,妄图挽回,只会把自己也拖进泥潭,万劫不复。”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苏敏脸上的哀求,瞬间凝固。
苏凌玉没有再看她,而是转向那个规矩跪在地上的宗师供奉。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整个大厅。
“宋泰。”
“少家主,属下在!”
宋泰没有丝毫犹豫,恭敬俯首。
“大长老苏敏,勾结外敌,图谋不轨,意图出卖家族,为叛族罪。”
“后更欲参加谋反致家族于死地。”
苏凌玉的声音,一字一顿。
“我,苏凌玉,以少家主的身份下令,将叛族罪人苏敏,押往祠堂,依苏氏家法,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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