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室窗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三宅晟盯着铅笔盒里那枚鲷鱼幸运符发呆,直到佐藤老师敲了敲他的桌面:三宅同学,木兔妈妈刚才来电话,说光太郎发烧请假了哦。
铅笔在算术本上戳出个小黑点。三宅晟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帆布带子上还沾着上周在体育馆蹭到的灰尘。
往常这个时候,木兔总会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抢过他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嘴里喊着晟你走得比蜗牛还慢。
走出校门时,雨势丝毫没有减弱。三宅晟把书包顶在头上,看着其他同学被家长接走的背影,突然想起木兔今早在校门口塞给他的柠檬糖——现在正安安稳稳躺在他的口袋里,糖纸边角硌着掌心。
要走哪条路呢?他站在十字路口小声嘀咕。往常都是木兔拉着他往小巷里钻,说那条路能比大路快两分钟,还能看见别人家院子里的绣球花。
可现在雨幕把街道泡成了灰蒙蒙的一片,每个路口都长得一模一样。
他凭着模糊的记忆拐进一条小巷,石板路上的积水漫过了凉鞋。
墙壁上的涂鸦被雨水晕开,原本画着的笑脸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走了约莫十分钟,三宅晟突然发现四周的房子都很陌生,街角的邮箱上写着他不认识的门牌号码。
心脏开始怦怦直跳。
他想起妈妈还在的时候,曾牵着他的手走过这里,那时她的白裙子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白色的蝴蝶。
直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黄昏——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用力摁下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小朋友,迷路了吗?一道温和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三宅晟转过身,看见个穿红裙子的阿姨撑着花伞,脸上的笑容像融化的糖果,我知道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他攥紧了裤子,爸爸说过不能跟陌生人走。可雨声太大了,大到让他发不出拒绝的声音。
阿姨又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只觉得被一只带着香水味的手牵住,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像蛇一样缠住了胳膊。
后来发生的事情像被水泡过的漫画书,画面变得皱巴巴的。
他记得自己被塞进一辆面包车,车窗贴了深色的膜,什么也看不见;记得车座上有股奇怪的烟味,让他想起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记得自己缩在角落,把脸埋进书包,那里有他给木兔画的速写本。
四周都是漆黑的!就像那个雨夜!
不知过了多久,车门被猛地拉开。
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然后就听见爸爸嘶哑的喊声。
三宅朐冲过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胡茬扎得他脸颊生疼,西装外套上沾着泥土和雨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晟...晟...爸爸的声音一直在抖,三宅晟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盯着爸爸背后的天空,云絮黑得像芝麻糊,和妈妈离开那天的天空一模一样。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亮得晃眼。
三宅晟缩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木兔送他的兔子玩偶
三宅朐蹲在他面前,眼圈红得厉害,手里的热牛奶换了好几趟,始终没递到他手里。
对不起,爸爸来晚了。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了。
可三宅晟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无论爸爸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他不肯吃饭,不肯洗澡,夜里总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只要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就会抖得像片落叶。
有次三宅朐不小心碰倒了椅子,他突然尖叫着缩到桌子底下,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穿白大褂的医生轻声说,写字的笔尖在病历本上停顿,孩子经历了惊吓,又联想到母亲的事...需要慢慢疏导。
三宅晟坐在诊室的小沙发上,手里捏着医生给的彩色积木。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数着积木上的圆点,突然发现其中一块的颜色很像妈妈最喜欢的的向日葵。
这个念头刚出现,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积木上。
心理治疗的日子漫长又乏味。医生会让他画画,他总是画迷宫一样的小巷;会让他拼拼图,他总是把所有碎片都堆在角落直到某天,他在画纸上画了两只手牵在一起,一只大一只小,手指缝里漏出半颗柠檬糖。
是想朋友了吗?医生轻声问。
三宅晟没有回答,画纸叠成了小小的方块,塞进了口袋最深处。
暑假过半的时候,三宅朐拿着一个纸箱走进房间。
他蹲下来,把三宅晟的绘画本、旧书包和兔子玩偶一件件放进去,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搬家好不好?去仙台住,那里有很大的公园,还有能看见海哦
三宅晟盯着纸箱里的速写本,最后一页画着木兔在体育馆跳跃的背影。
他想起那个总是精力旺盛的二年级男生,想起鲷鱼烧的甜香,想起被排球砸中脑袋时的钝痛——这些画面突然变得模糊,像被泪水泡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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