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锐地感觉到赵春那如同实质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带着掂量和试探。同时,他也注意到冯虎并未立刻坐下,而是像个侍者般微微弓着背,站在赵文侧后方不远的位置,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热切的笑容,仿佛随时准备听候差遣。
“冯胖子,这就是你吹上天的那个小子?”赵春灌了一口酒,声音洪亮,带着浓厚的本地口音,直接忽略了路橙泽的问候,目光在路橙泽身上逡巡,
“看着是比治安署那帮软脚虾精神点。不过,‘螳螂’那玩意儿真那么顶?别是吹出来的吧?”他这话既是在问路橙泽,也是在问冯虎,语气里带着一丝天然的怀疑和对冯虎的轻慢。
冯虎连忙上前半步,陪着笑解释:“春弟!千真万确啊!您是没亲眼瞧见,那玩意儿动作快得跟鬼似的,下手又狠又准!王彪手下那支巡逻队,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全给收拾了!沉江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一点痕迹没留!全是三省老弟的功劳!你手下不有人用上了吗?你没去问?”他语气急促,生怕赵春不信,末了还不忘看向赵文,“文老板,您说是不是?这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赵文没接冯虎的话茬,只是慢悠悠地点燃了雪茄,吸了一口,青烟袅袅升起。他目光温和地看着路橙泽:“年轻人,别介意,我弟弟性子直。我姐夫把你夸得像朵花似的,说你除了‘螳螂’,身手也很好,还会说多国语言?以前学过?”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关怀后辈般的随意,但路橙泽能感觉到那双温和眼睛里的审视锐利如针。
路橙泽平静回答:“赵市长过誉了。‘螳螂’只是应急的粗浅之作,主要是为虎哥解决一些……不方便明面处理的麻烦。性能上,对付一般的地痞流氓或者小型帮派冲突还算凑合,但要说多厉害,实在不敢当。”他顿了顿,面对赵文的询问,“至于身手和语言,以前在一些特殊环境下有过学习和锻炼。”
赵春不屑地哼了一声:“哟,还挺谦虚。那你说说,要是遇到治安署那些正规军,‘螳螂’还能不能好使?”
路橙泽微微一笑:“治安署的装备和训练都有一定水准,‘螳螂’若直接对抗大股正规力量,肯定有局限。但如果是小规模冲突或者执行特殊任务,利用其灵活性以及一定程度的肉体强化,基本上可以说是攻无不克了。”
“不过……我看你的身份信息上写无业游民……而且你没有接受过大学教育吧?”
“这个确实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学习,不过后来也是经过一定程度上的自学学会了一点,而且,鄙人并非是什么软脚虾。”路橙泽推了推黑框眼镜,直视赵春的眼睛,露出一丝笑容,但他的眼神显露出的气势却是毫不退让。
“那你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你当我傻啊!你没上过大学……那些东西你自学……”
“阿春!”赵文眼中有些不悦,这小子,自己只说找机会敲打敲打,结果搁那没事找事,让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春弟,不是我说你,你脑子要是有问题尽早看一看,三省老弟就算没上过大学又怎么样?他能造出来好东西就说明了他的本事。”冯虎满脸笑容,使劲拍了拍赵春的肩膀。
赵春被冯虎拍得肩膀一沉,刚想发作,耳边就传来冯虎那刻意压低、却带着冰碴子般寒意的话语:
“赵春,他是我的人,还轮不着你来挑刺!”冯虎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甚至更“灿烂”了,但那双小眼睛里射出的光却像淬了毒的针,“再挑刺,就把作战服的供货给你断了,阿文来说也没用!”
“供货断了”四个字,如同重锤砸在赵春的心口。他手下那帮在码头和城南刀口舔血的兄弟,装备精良与否直接关系到地盘稳固和伤亡人数。冯虎掌握着赵文这条线上最稳定、性价比最高的“特殊装备”供应渠道,尤其是最近才拿到的新型作战服样品,那玩意儿在几次小规模冲突里已经证明了价值。
断供?赵春眼神猛地一厉,凶狠地瞪向冯虎,肌肉瞬间绷紧,花臂上的猛虎仿佛要择人而噬,他也感觉到有点委屈,明明是他听自己大哥说那小子有才,恃才傲物的得敲打敲打,怎么都来说自己的不是了?
但冯虎寸步不让,脸上的肥肉挤着笑容,眼神却冰冷如铁,带着一股“不信你就试试”的狠劲儿。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声的火花四溅。
赵春的拳头在沙发扶手上捏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毫不怀疑冯虎这个笑面虎真干得出来!为了一个刚来的小子?还是这小子真有让冯虎不惜撕破脸皮也要保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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