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寒商无声地叹气。
怎么这么没安全感啊。
她抬起手,回应贺兰时:“我只是生你的气,没有不要你。”
贺兰时垂下眼睫,温热的液体滴在她衣服里:“我刚刚做了梦,梦到你把我丢在天桥下,我数了很多个九十九,你都没有回来。”
黎寒商想起了她之前在医院昏迷时也做过的梦。
“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边月。”
“不是这个。”黎寒商着急地问,“在去中医馆之前的名字。”
这个名字,贺兰时成年后从未告诉过别人:“虞渊。”
于时日薄虞渊,寒冰凄然。
黎寒商惊讶不已,他竟是那个小朋友,那个有一双漂亮丹凤眼的小朋友。
所以,她在医院昏迷的时候,短暂地穿越到了贺兰时的小时候。
而贺兰时现在才梦到这一段。
好离奇,但她都能重生了,这些事好像也不难理解。
“我没有丢掉你。”
她只是在医院苏醒了,然后去不到那个梦里。
她松开抱着的贺兰时,一只手拉着他,一只手去点生日蜡烛:“许个愿吧,二十六岁的贺先生。”
“我没有要求神明的事,求你可不可以?”
黎寒商点头。
“别不要我。”贺兰时只有这一个愿望,他看着黎寒商的目光,向她请求,“永远,别不要我。”
四岁的时候,那个女人有更想要的东西,把他丢在了孤儿院。
九岁的时候,那个女人有放不下的东西,把他丢在了海边。
十一岁的时候,贺海川在外面有了自己亲生的子嗣,把他丢回了孤儿院。
他只求,黎寒商永远都别丢掉他。
黎寒商踮着脚,手动地抚平贺兰时不舒展的眉宇:“这件事不需要求,我不会不要你。”
哪怕你不听话。
哪怕你做坏事。
她把手从贺兰时的眉间拿开,然后停在他眼前,手指松开,“变”出来一个礼物:“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她摇晃了晃礼物,“恭喜你拿到驾照了。”
礼物是一把车钥匙,还有一个木雕挂件。
贺兰时看了许久:“这是……蛇?”
“……”
刚消气一点,又重新气起来了。这次黎寒商气的是自己,手不争气,雕得太烂。
“是龙。”她抓着贺兰时的手,着重触摸龙的一对角,“我属龙。”
孟熠说的,把自己送给他,所以她雕了一个生肖挂件。
“你雕的?”
“嗯。”
怪不得她骗他说加班。
贺兰时摘掉她的手套。
她手指上有很多道的伤痕,他心疼地一一吻过那些伤:“我会很听你的话,不要放弃我。”
……
黎寒商没有再走,留下来陪贺兰时吃了蛋糕,喝了红酒,然后……结束了这次短暂的“分居”。
贺兰时平常很少做梦,但今晚的后半夜,他又做梦了。
又梦到了那个女人,他的生母。
她把他带到酒窖,然后命令他:“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能让人知道我把你藏在这儿。”
酒窖里没有太阳,送饭的女佣可能忘记了,很久没有来送食物。
他记着那个女人的话,不能发出声音。
就在他饿得快要失去听觉的时候,酒窖的门被人推开了,阳光照进来,模糊的、稚嫩的童声传到耳朵里。
“有人吗?”
……
贺兰时睁开眼,又醒了。
黎寒商不记得了,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初遇,在阳光照不进去的酒窖里。
今晚很长,天居然还没有亮,也或许他还在梦里。
他不确定地喊身边的人:“简简。”
她转过身来,没有醒,却本能地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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