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白日的酷热稍稍驱散,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尘土与焦渴的气息。杨家低矮的茅屋里,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家人愁云密布的脸庞。桌上摆着的晚饭——稀薄的木薯粥和一小碟咸菜,几乎没人动过。田里那些日益萎蔫的幼苗,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
杨熙的肩膀依旧火辣辣地疼,那是连续数日挑水留下的印记,皮肤恐怕早已磨破,与粗布衣衫摩擦时,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他强忍着不适,目光扫过家人:祖父杨老根吧嗒着空烟杆,眉头紧锁,仿佛要将那旱魃锁进深深的皱纹里;父亲杨大山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搓着衣角,那条伤腿不自然地伸直着,显然白天的劳累让旧伤更加不适;母亲周氏则不时偷偷抹一下眼角,看着瓦罐里所剩无几的粮食,忧心忡忡;妹妹杨丫依偎在母亲身边,大眼睛里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饥饿与茫然。
沉默,如同实质般弥漫在屋内,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杨熙的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抬起眼,目光坚定地看向杨老根,“爷爷,光靠从溪里挑水,咱们累死也救不活那两亩苗。必须找到更近、更稳定的水源。”
杨老根抬起浑浊的眼:“更近的水源?这方圆几里,除了村外那条快见底的小溪,就只剩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那黑黢黢的后山轮廓。
“后山。”杨熙接过了话头,“山涧里,或许还有水。就算没有明流,挖得深些,也可能找到湿泥或者渗水的地方。总比这样无望地一趟趟往溪边跑强。”
“进山?”周氏闻言,脸上血色褪尽,声音都带了颤音,“熙哥儿,那后山深处……听说有野猪,还有狼!前些年村东头的李二……不就是进了深山再没出来吗?太危险了!”她一把抓住杨熙的手臂,仿佛一松手儿子就会消失似的。
杨大山也猛地抬起头:“不行!山里情况不明,你年纪小,没经验,万一……”
“爹,娘,我知道危险。”杨熙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粗糙的手,语气沉稳,试图传递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眼睁睁看着苗旱死,等到夏收颗粒无收,赵家来逼债,我们一样是死路一条。进山找水,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也说服家人:“我们不往太深处走,就沿着以往捡柴、挖药走过的熟悉山涧往上找。爷爷认得路,我和爹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只找水,不贪别的,找到就回。”
杨老根沉默着,烟雾(尽管没有点燃)似乎在他周围凝滞。他活了大半辈子,深知山林的危险,但也更清楚旱灾的可怕。他看了看孙子那双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清亮和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儿子那条残腿和儿媳惊恐的面容,最终,那布满老茧的手重重地在炕沿上一拍。
“大山,准备镐头、铁锹,还有结实的绳索。”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沙哑,“明天一早,我和熙哥儿进山。你腿脚不便,留在家里,照应着田里,能救一点是一点。”
“爹!”杨大山急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
“你的腿走不了山路!”杨老根语气不容置疑,“在家里看好门户,也是要紧事!”
杨熙也劝道:“爹,您在家,我和爷爷也放心些。我们一定小心,尽快回来。”
事情就此定下。这一夜,杨家无人安眠。周氏翻箱倒柜,找出家里最厚实(尽管依旧单薄)的衣物,又连夜烙了几块掺了少许栗子面的干饼,用布包好,作为他们进山的干粮。杨老根则一遍遍检查着要带的工具,将镐头和铁锹的木柄摩挲了又摩挲,确保牢固。杨熙则靠在炕头,闭目养神,脑海中反复推演着进山后可能遇到的状况和应对之法。
次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一层清冷的灰蓝色笼罩着村庄。晨风依旧干燥,带着凉意。杨熙和杨老根背上工具和干粮,踏着露水,走出了院子。周氏红着眼圈,一直送到村口,反复叮嘱:“爹,熙哥儿,千万小心!找不到就赶紧回来!啊!”杨大山拄着棍子,站在院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拳头攥得发白。
进入后山,光线骤然暗了下来。茂密的树木遮挡了大部分晨曦,只有些许光斑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林间的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空气变得潮湿而清凉,弥漫着浓郁的腐殖质和草木的气息。脚下的路不再是村外的泥土,而是覆盖着厚厚落叶和苔藓的山径,湿滑难行。鸟鸣声在林中此起彼伏,更显得山谷幽深静谧。
杨老根走在前面,他身形佝偻,脚步却异常稳健,对这片山林似乎有着本能的熟悉。他时而停下,观察着植被的变化,时而俯身抓起一把泥土感受湿度。杨熙紧跟其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手中紧握着那柄铁锹,既是工具,也是防身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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