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的烟囱早就不冒烟了。
秦淮茹抱着棒梗坐在炕沿上,眼泪把前襟洇出一片深色。许福才傍晚时又来了一趟,踹翻了院里的石磨,骂骂咧咧地说要三天内见不到赔偿,就把贾东旭送去宪兵队抵账。棒梗吓得直哭,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受惊的小兽。
“秦婶,”何雨柱端着碗野菜汤进来,碗沿豁了个口,“喝点吧,垫垫。”
秦淮茹摇摇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柱子,婶对不住你,连累你了。”要不是昨天何雨柱帮着说话,许家未必会善罢甘休,可现在倒好,许福才把账全算在了贾家头上,连带着对何雨柱也没好脸色,刚才还看见他指使两个狗腿子往何家窗台上泼脏水。
何雨柱把碗往炕桌上一放,蹲下来看着棒梗:“棒梗,还记得昨天那只瘸腿狗不?我今早在后山看见它了,叼着只野兔子,可威风了。”
棒梗抽噎着点头,眼里亮了点:“真的?”
“当然,”何雨柱比了个夸张的手势,“比你爹打的兔子还大!”
这话戳到了痛处,秦淮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贾东旭快半个月没回家了,听说是在赌场输光了最后一点家底,连棉袄都当了。
何雨柱心里叹气,刚想再说点什么,院外突然传来许家媳妇尖利的笑:“秦淮茹,躲着没用!我家先生说了,要么赔五十块大洋,要么把你家棒梗送宪兵队当杂役,二选一!”
秦淮茹的脸瞬间白了,抱着棒梗的手紧得发白。五十块大洋?把她卖了都凑不齐。送棒梗去宪兵队?那不是往火坑里推吗?
何雨柱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今早进空间看过,那片黑土地倒是又扩了些,可种下去的杂粮才刚冒芽,远水解不了近渴。藏在床板下的那点钱,是娘攒了半年的救命钱,昨天偷偷塞给他,让他实在不行就跑,别管院里的事。
“我去跟他们说!”何雨柱猛地站起来,被秦淮茹一把拉住。
“别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柱子,听婶的,别再管了,他们是疯的!”
院外的叫骂声越来越难听,夹杂着砸东西的脆响,许家那两个狗腿子开始踹贾家的门,门板“吱呀”作响,像随时会散架。棒梗吓得往秦淮茹怀里钻,何雨柱的心跳得像擂鼓,一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眉心突然传来一阵滚烫,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
他下意识捂住额头,只觉得那股热流顺着鼻梁往下淌,又顺着后颈钻进衣领,所过之处像有蚂蚁在爬。昨天从空间摘的那两棵小白菜还揣在怀里,叶片上的露水打湿了衣襟,冰凉的触感刚好压下一点灼痛。
“嗡——”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眼前突然闪过一片刺眼的白光。等他再睁眼时,竟看见许家媳妇身后跟着的那个瘦高个狗腿子,后颈上有颗黑痦子——那是昨天他在空间里锄草时,不小心被石头硌到的地方,当时还疼了好一阵子。
更奇怪的是,他看见秦淮茹家炕洞里藏着个小布包,鼓鼓囊囊的,像是……大洋?
“你发什么愣?”秦淮茹推了他一把,脸色惨白,“快躲起来!”
何雨柱回过神,眉心的滚烫还没退,反而越来越清晰,像是有颗珠子在皮肤下游动。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娘说过的话,说他出生时眉心就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像颗小珠子,村里的神婆说那是“玉珠锁魂”,能避灾,就是碰不得急火,一急就发烫。
难道……
他没工夫细想,拽着秦淮茹往炕洞那边推:“秦婶,炕洞!看看是不是有东西!”
秦淮茹愣住了,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手忙脚乱地扒开炕洞前的砖块。果然,里面真藏着个布包!打开一看,十六块大洋躺在里面,闪着白花花的光,还有张纸条,是贾东旭的字迹:“茹,对不住你,这是最后一点念想,别让棒梗跟着我受苦。”
秦淮茹的眼泪“啪嗒”掉在大洋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五十块没有,十六块总有吧?”何雨柱突然扯开嗓子喊,声音在嘈杂的院外格外清楚,“许太太,十六块大洋,要么拿走,要么咱们就去皇军那儿评评理,看看你们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算不算违反军纪!”
院外的喧闹声戛然而止。许家媳妇大概没料到贾家还能拿出大洋,一时没了主意。
何雨柱趁热打铁,心里那股滚烫的热流给了他底气:“我可听说了,皇军最近在查军纪,尤其恨借着职务之便占便宜的。您家先生好歹是翻译官,总不至于为了这点钱……”
“闭嘴!”许家媳妇的声音透着气急败坏,“十六块就十六块!拿来!”
何雨柱接过秦淮茹递来的布包,数出十六块大洋揣进怀里,故意慢悠悠地走出屋。眉心的玉珠还在发烫,却没刚才那么灼人了,反而像个小暖炉,烘得他心里踏实。
许家媳妇一把抢过大洋,掂量了两下,狠狠瞪了他一眼:“算你有种。”
“彼此彼此。”何雨柱毫不示弱地回视。他能看见许家媳妇袖口沾着的金粉,那是前院李寡妇家丢失的那盒胭脂上的,看来偷鸡摸狗的不止贾东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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