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静静地站在舰桥中,星光构成的面部轮廓好奇地“打量”着舰内的一切——那些闪烁着指示灯的古老控制台,那些代表着碳基生命生活痕迹的简单物品(一个水杯,一件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以及正在紧张进行出发前最后检查的林和女技术员。
它(或许可以用“他”来指代这个更具象的投影)能“感受”到林内心的决然与沉重,能“感受”到女技术员那混合着紧张、兴奋与一丝恐惧的情绪波动。这些细腻的情感涟漪,与回响主体在宏观层面感知到的情绪场不同,更加具体,更加……鲜活。
【碳基生命……为何……如此复杂?】投影向主体发送了一个疑问,【明知危险,为何……仍选择前行?恐惧与决心……如何共存?】
远在腐壤轨道上的回响主体,沉默了片刻,将一段关于陈默最后抉择的记忆碎片,以及那段老旧录音中的情感烙印,共享给了投影。
【此即为……‘人性’。吾亦在……学习。】主体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观察,感受,理解。此亦是……汝之使命。】
投影似懂非懂。他抬起星光构成的手,尝试模仿女技术员操作控制台的动作,指尖流淌的法则纹路与物理按键产生了奇妙的干涉,引发了一小片区域的光线扭曲。他立刻停了下来,意识到这种纯粹的法则干涉对精密设备可能是危险的。
他需要学习如何与这些“脆弱”的碳基生命和他们的造物共存、协作。
就在这时,女技术员似乎感受到了投影的“注视”和那瞬间的能量波动,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有些紧张的微笑:“回响……先生?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投影那星光构成的面部轮廓,极其细微地……柔和了一丝?他学着记忆中陈默点头的样子,微微颔首。
【已就绪。】一个简洁的意念回应道。
3. 星海启程:短途折跃与秩序暗影
“探索者”小型舰的引擎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脱离了“方舟”观测站的对接端口,缓缓驶入腐壤星球稀薄而污浊的大气层外。舰体表面那层回响投影赋予的星光薄膜,有效地屏蔽了舰船本身的能量信号,使其在宇宙背景中如同隐形。
“设定目标坐标,‘绿荫’星域。启动短途空间折跃引擎。倒数,五、四、三、二、一……启动!”林沉稳地下达指令。
舰船前方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形成一个短暂存在的跃迁窗口。“探索者”号猛地加速,化作一道流光,投入其中。
短暂的空间拉扯感和光影扭曲之后,舰船脱离了跃迁状态,出现在一片陌生的星域。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生机勃勃的“绿荫”。而是一片……死寂与诡异交织的星域。
遥远的恒星光芒似乎被某种无形的滤网削弱,显得黯淡而冰冷。视野所及的几颗行星,大多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绿色,星球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不明物质,看不到任何海洋或植被的迹象。更令人不安的是,空间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仿佛霉菌孢子般的绿色辉光,这些辉光如同有生命的薄纱,缓缓飘荡,偶尔会凝聚成一些短暂存在的、扭曲的植物或藤蔓的虚影,然后又消散开。
“检测到高强度生物信号残留……但生命活性极低,更像是……腐败后的余烬。”女技术员看着传感器读数,脸色发白,“空间中也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能量场,具有强烈的……同化和侵蚀特性。就是信号里说的‘秩序之影’?”
回响投影走到舷窗前,星光构成的“眼睛”注视着外面那诡异的绿色辉光。他抬起手,一丝微弱的星光探出舰船,接触到了一缕飘过的绿色辉光。
【非纯粹秩序。】投影的意念带着一丝凝重,【是秩序……与某种……腐败生命力的……扭曲结合。它在……吞噬生机,将其……转化为……僵化的……‘有序结构’。】
他感知到,这种“秩序之影”的力量,并非Ω系统那种冰冷的、直接的抹除,而是一种更加阴险、缓慢的侵蚀。它像是一种宇宙级的“霉菌”,感染星球,将生机勃勃的生态系统,同化成死寂而“有序”的、不断复制扩散的绿色辉光结构。
“能找到信号源吗?”林问道。
女技术员调整着探测器的频率,试图从那片充满干扰的绿色辉光中,锁定最初的求救信号源头。信号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大致方向可以确定……在那边!”她指向星域深处一颗被浓密绿色辉光包裹、几乎看不清本来面貌的行星,“但具体位置无法精确定位,干扰太强了。”
就在这时,舰船警报突然响起!
“检测到多个高速移动信号!从不同方向靠近!能量特征……与‘秩序之影’同源!”
只见远处的绿色辉光中,数个体积巨大、形态如同扭曲的巨型真菌和藤蔓结合体的怪异造物,正以一种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如同在水中游动般的诡异姿态,朝着“探索者”号包围过来!它们通体散发着不祥的绿色光芒,表面布满了类似Ω符号的、但更加扭曲繁复的暗色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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