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现实回旋:白色噪音与记忆尖刺
地球,精神病院。陈默站在窗前,那句“该醒来了”的陌生低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被药物和暗示压制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剧烈的涟漪。剧痛短暂消失后,是更汹涌的反扑,太阳穴如同被电钻攻击,视野边缘泛起扭曲的黑斑。
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蜷缩屈服。他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物理的痛楚对抗精神的风暴。那句低语……不是幻觉!那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质感,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熟悉的……关切?是格林?那个和他一样卷入漩涡的女人?她不是应该在那艘坠毁的飞船上吗?
“陈默?你怎么了?”Dr. 王去而复返,似乎通过监控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状态,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关切,眼神却锐利如鹰。他身后的男护士肌肉绷紧,处于随时可以扑上来的状态。
陈默强迫自己放松身体,缓缓转过身,脸上努力维持着空洞和迷茫。“头……头疼……”他声音虚弱,表演着一个病人应有的反应。
“可能是药物反应,或者你需要休息了。”Dr. 王走上前,看似随意地拿起桌上的水杯(里面常年掺有镇静剂),“喝点水,躺下休息吧。团体治疗课可以下次再参加。”
陈默看着那杯水,内心警铃大作。他不能喝,每次喝完,思维都会变得混沌,记忆会更加模糊。他必须保持清醒!
他接过水杯,假装要喝,却手腕一抖,故意将水杯打翻在地。清水溅湿了Dr. 王锃亮的皮鞋和裤脚。
“对不起……医生……我手抖……”陈默垂下头,身体微微颤抖,扮演着笨拙和惊慌。
Dr. 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没关系,意外而已。小李,打扫一下。”他示意男护士处理,然后对陈默说,“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
看着Dr. 王和男护士离开,房门再次落锁,陈默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的对抗虽然微小,却意味着他内心的枷锁,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他重新坐回椅子,不再望向那片被栅栏分割的天空,而是闭上了眼睛。他不再试图去回忆那些混乱的、会引发剧痛的具体事件,而是开始专注于一些感觉,一些细节。
李薇发梢淡淡的栀子花香……
深夜加班时咖啡的苦涩……
代码编译通过瞬间的成就感……
还有……那个镜中“自己”脸上,那抹冰冷嘲讽笑容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像是痛苦,又像是怜悯的神色?
这些细微的感觉,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属于他,属于那个叫陈默的、活生生的人。它们似乎不受那种压制力量的完全控制。
同时,他开始有意识地、极其隐蔽地观察这个囚笼。Dr. 王每次出现的时间规律、监控摄像头转动的死角、送餐人员的表情、甚至窗外飞鸟的轨迹……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蕴含着信息。
他注意到,每当他在脑海中反复勾勒那个转瞬即逝的Ω符号飞机尾迹时,那种压制性的剧痛会格外强烈,仿佛触动了某个敏感的警报机制。
Ω……这个符号是关键。它连接着现实与那个疯狂的科幻噩梦。压制他的力量,极力想让他忘记的,正是与这个符号相关的一切。
他不能硬碰硬。他需要更聪明的方法。像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难题一样,寻找变量,建立模型,发现漏洞。
清醒的痛苦,远比麻木的平静更有价值。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2. 腐壤共生:蓝色血脉与生存抉择
腐壤星球,那片由菌林勉强修复的金属掩体内,幸存的十一人围坐着,中间是那几颗散发着诱人光泽、却也散发着不祥幽蓝的菌类果实。空气冰冷,饥饿和伤痛折磨着每一个人。
“吃,还是不吃?”一个年轻的士兵声音沙哑地问道,眼神充满了挣扎。他是之前报告听到菌林“声音”的人之一。
杨舰长看着那些果实,又看了看周围同伴们苍白而渴望的脸。理性的声音在警告他,这可能是陷阱,是更高级的寄生方式。但生存的本能,以及之前菌林示警、修复裂缝的行为,又让他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我们不能集体冒险。”杨最终做出了决定,“我先试。”
“舰长!”众人惊呼。
杨摆摆手,拿起一颗最小的果实。果实触手温润,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果实放入口中。
没有想象中的怪异味道,反而有一股清甜的汁液爆开,迅速缓解了喉咙的干渴。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下,驱散了部分寒意。几秒钟后,他感到疲惫感有所减轻,手臂骨折处的剧痛也似乎麻木了一些。
他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几分钟过去,除了这些积极效果,并没有出现意识模糊或身体异变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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