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现实锚点:白色囚笼与往昔闪回
地球,华东地区,某处隐蔽的、挂着“高级神经科学研究中心”牌子的白色建筑内。窗明几净,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淡淡气味,却压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制度化的压抑。
陈默(或者说,被认为是陈默的那个存在)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安静地坐在柔软的扶手椅里,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被铁栅栏分割成小块的天际线。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单调的乔木,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远处高墙上旋转的监控摄像头,证明这里并非世外桃源。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敲击着一段复杂的、带着某种数学美感的节奏——那是麦克斯韦方程组微分形式的某种变形,是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密码。自从在那个雨夜被认定为“极度危险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并从这里“醒来”后,这种无意识的敲击就成了他仅存的、与过去那个物理学博士身份相连的微弱证据。
“陈默,今天感觉怎么样?”一个温和而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是他的主治医师,Dr. 王,一个永远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表情管理完美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电子病历板,身后跟着一名身材高大、沉默不语的男护士。
陈默缓缓转过头,眼神依旧空洞,没有回答。他知道,任何关于“镜像人”、“智能门铃录像”、“星辰公司命案”的解释,都会被记录为“妄想症状加剧”。他学会了沉默,将那个光怪陆离、充满阴谋与恐惧的世界紧紧锁在心底最深处,如同守护一个绝不能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Dr. 王并不在意他的沉默,熟练地检查了他的瞳孔反射、心率监测手环的数据,然后在病历板上记录着。“情绪平稳,生理指标正常。很好。”他合上病历板,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下午有团体治疗课,记得参加。对你的社会功能恢复有好处。”
团体治疗课?和那些或喃喃自语、或狂躁不安、或彻底麻木的“病友”们坐在一起,分享所谓的“感受”?陈默内心泛起一丝冰冷的讥讽。这里的一切,从饮食到作息,从谈话内容到活动范围,都被精确地控制着,目的似乎并非治疗,而是……驯化?或者说,维持一种稳定的、无害的静默状态?
Dr. 王和男护士离开了,房门轻轻合上,落锁的声音微不可闻,却清晰地敲在陈默的心上。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栅栏切割的天空。偶尔有飞鸟掠过,自由自在,让他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的记忆是破碎的,混乱的。有些片段清晰得可怕:王总油腻的脸,智能门铃录像里那个诡异的“自己”,浴室镜中伸出的苍白的手……而有些则模糊不清:李薇的眼泪,一场剧烈的爆炸,无尽的黑暗与坠落……最后,就是在这片白色中的“苏醒”,被告知之前的一切都是精神崩溃产生的幻觉,他需要“静养”。
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不是的!那些都是真的!李薇在哪里?那个冒充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星辰公司的命案真相是什么?
每当这些念头翻涌,太阳穴就会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仿佛有某种机制在阻止他深入思考。他只能将这一切压抑下去,扮演一个温顺的、逐渐“康复”的病人。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略显苍白但指节分明的手。这双手,曾经在实验室里操作精密仪器,曾经在键盘上敲击出复杂的代码,曾经……想要扼住那个镜中怪物的喉咙。现在,它们大部分时间只能无意义地放在膝盖上。
就在这时,窗外极远处,天际线的尽头,一架飞机的尾迹云缓缓划过蓝天。那白色的轨迹,在陈默的眼中,似乎短暂地扭曲了一下,形成了一个极其模糊、转瞬即逝的Ω符号的形状。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敲击大腿的手指骤然停止。是错觉?还是……某种提示?
剧痛再次袭来,比以往更甚。他闷哼一声,捂住额头,蜷缩在椅子上。脑海中,一个冰冷的声音似乎在低语:“安静……遗忘……才是安全……”
2. 腐壤遗孤:微光孤岛与致命馈赠
腐壤星球,“静默节点”产生的微弱能量屏障内,罗斯紧紧抱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格林。外面是天翻地覆般的末日景象:大地撕裂,腐壤如沸水般翻滚,幽蓝与暗红的光束在天空中无序碰撞、湮灭。节点舱室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解体。
陈默光影那决死的一击,虽然重创了地底核心,阻止了印迹的彻底汇聚,但也彻底引爆了这颗星球的能量平衡。现在,这里变成了一个更加危险的不稳定地狱。
“坚持住……格林……节点激活了……我们有机会……”罗斯徒劳地鼓励着,往格林嘴里滴入最后几滴珍贵的水。她的身体冰冷,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方块……数据……”格林艰难地吐出几个词,目光投向那个依旧连接在控制台上的黑色方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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