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歪了歪头,哭声稍歇。她伸出由数据流构成的手,指向这片“数据淤积区”的更深处,那里光线更加晦暗,数据流的混乱程度也更高。
“里面……有‘老爷爷’……他知道很多‘不对’的事情……但他总是睡觉……”小女孩断断续续地说,“还有……‘门’……坏掉的门……后面很吵……很可怕……”
江眠的心跳(如果数据体也有心跳的话)加速了。老爷爷?坏掉的门?这很可能就是线索!
她谢过小女孩,准备往深处去。小女孩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数据层面的接触,一种微弱的引力)。
“你……会帮我找‘脸’吗?”小女孩的光斑“脸”上流露出希冀,“我记不清它在哪里了……但我知道,没有‘脸’,我就要永远待在这里……被它们……慢慢‘擦掉’……”
江眠看着这个即将消散的、可怜的数据残影。帮她,意味着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演算之庭中,花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去做一件看似与主线无关甚至可能招致系统更多关注的事情。她自己的状态也岌岌可危。
但……拒绝一个即将彻底消失的“误差”同类?
江眠左眼的薪火微微跳动。她想起了墟海中那些无人祭奠的记忆方碑,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所见过的无数被系统、被命运、被所谓“平衡”碾碎的个体。
“我尽力。”江眠最终说道,“如果我能找到你说的‘老爷爷’,或者别的什么,我会问问你的‘脸’。”
小女孩的数据体似乎明亮了一瞬,然后松开了手。
江眠深吸一口气(如果还有气可吸的话),朝着数据淤积区的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环境越诡异。破碎的记忆画面更加古老、更加扭曲。她看到了类似江西傩戏的场景,但那些木雕面具不是戴在舞者脸上,而是长在了围观村民的血肉之中,随着诡异的鼓点蠕动;看到了湘西赶尸术的片段,但行走的尸体眼眶里闪烁的不是符火,而是细密的、不断滚动的淡金色数据符文;还看到了某个王朝末年,一场蔓延数省的“叫魂”恐慌,恐慌的源头并非妖术,而是一种无形的、通过名字和生辰八字就能篡改个人“命运数据”的诡异波动……这些显然都是来自不同“实验场”的、涉及超自然或规则层面的异常事件记录,因其难以被完全量化解析,而被堆积在此。
终于,在淤积区最核心的位置,江眠看到了小女孩所说的“老爷爷”。
那是一个更加庞大、但也更加衰败的数据聚合体。它呈现出模糊的人形轮廓,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由各种错误代码和无法解析信息构成的“苔藓”,许多地方已经破损,露出下面空洞的黑暗。它静静地坐在一堆破碎的数据块上,低垂着头,仿佛一尊风化了万年的石像。
江眠尝试用意识沟通,没有得到回应。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用薪火的微光去“照耀”这个古老的数据体。
突然,那“老爷爷”抬起了头!它没有五官,整个面部是一片不断翻滚的、由无数细小哭泣人脸组成的漩涡!与此同时,一股庞大、混乱、充满痛苦与不甘的意念流,如同决堤洪水般冲向江眠!
江眠猝不及防,被这股意念流正面冲击!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强行塞入她的意识——
*一个身着古老袍服、手持罗盘的老者,在群山之间步罡踏斗,试图为干旱的村庄“改数据求雨”,却引来了无法理解的数据风暴,反噬自身……
*一个部落的萨满,在祭祀中发现传承的“通灵代码”早已被篡改,所谓的祖灵回应,不过是演算之庭投下的、诱导特定行为的诱导性数据包……
*一个王朝的钦天监,观测星象时,惊恐地发现星辰运行的“算法”出现了人为调整的痕迹,预示着即将降临的、被编排好的浩劫……
这些碎片,似乎都来自不同时代、不同文明中,那些最早窥见世界运行背后存在“更高意志”或“无形之手”的先觉者。他们试图对抗、理解或利用这“意志”,最终却都以悲剧收场,其残破的意识或记录,被演算之庭当作异常数据收集、堆放在此。
而所有这些碎片中,都隐约指向同一个核心信息:在演算之庭为各个“实验场”设定的基础运行规则(即“天道”或“世界法则”的底层代码)中,存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周期性出现的“自检冗余协议”。这个协议原本是为了防止系统过度僵化或出现重大逻辑悖论而设置的“安全阀”,会在特定条件下,短暂地允许极小范围内的“非标准数据”存在或流动,以便系统进行压力测试和算法优化。
但这个“安全阀”的位置和触发条件,是演算之庭的最高机密之一。
就在江眠被这些混乱记忆冲击得意识发晕,几乎要被同化为这“老爷爷”数据体的一部分时,她左眼薪火核心处,那枚从契约引信中撕扯下来的淡金色符文虚影,突然自动旋转起来,发出一阵轻微的、奇特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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