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亡人,撑骨蒿,不渡生死渡执念。”
“契已成,债难消,今日客来明日肴。”
——万界废墟·《亡渡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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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指尖触及左眼那坍缩的黑暗,冰冷的吸力几乎要将她的指尖也一同吞噬。围拢而来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带着贪婪与恶意,刺在她残破的躯体和灵魂上。骸骨帮的人放弃了那具仍在闪烁的构装体残骸,缓缓逼近,他们手中简陋的武器上闪烁着不祥的能量光泽,显然是准备强行拿下她这个更有价值的“钥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哗啦——!”
残骸之川那浑浊的暗红水流,毫无征兆地向上翻涌,如同煮沸一般!紧接着,一艘……难以形容的“船”,破开水面,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江眠与那些觊觎者之间的岸边。
那船体并非木质或金属,而是由无数惨白的、粗细不一的骨骸紧密拼接而成,船头嵌着一个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头骨,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簇幽绿色的火焰。船身缠绕着湿漉漉、如同水草般的黑色雾气,散发着浓烈的死亡与冥河的气息。一个穿着宽大黑色斗篷、身形佝偻的“人”,手持一根同样由白骨打磨而成的长篙,静静地站在船头。斗篷的兜帽遮住了他/她大部分面容,只能看到下半截毫无血色的下颌,以及握着长篙的、如同干枯树枝般的手指。
这艘骨船和撑船人的出现,带着一种格格不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静谧,瞬间冲淡了现场剑拔弩张的贪婪氛围。连那些凶悍的骸骨帮成员,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眼中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亡……亡渡人……”有见识广的墟民声音颤抖地低语,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不祥的东西。
亡渡人?江眠右眼微眯,她在老书零星的讲述和墟民的传闻中,似乎听过这个名字。据说他们游弋在废墟某些特定的能量河流中,摆渡亡魂与特殊的“客人”,遵循着某种古老而诡异的契约,从不介入墟民的争斗,但也……从不容忍冒犯。
那亡渡人似乎完全无视了周围的所有人,他/她微微转动那被兜帽遮蔽的头颅,幽深的目光(如果那兜帽下的黑暗算目光的话)落在了瘫倒在岸边的江眠身上。一个冰冷、中性、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如同从古井深处传来:
“执念深重,身负死契,魂灯将熄……可要渡河?”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在江眠的意识里。她看着那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船,以及船头那静默的身影,心中警铃大作。渡河?渡往何处?代价是什么?
然而,她目前的处境,几乎是无解的绝路。重伤濒死,强敌环伺,左眼的反噬如同定时炸弹。留下,必死无疑。上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尽管那生机可能通往更深的未知与恐怖。
“渡往何处?”江眠沙哑地开口,右眼紧盯着亡渡人。
“执念所指,契约所系,亡渡之舟,自有归处。”亡渡人的回答依旧模糊而玄奥,但他/她手中的白骨长篙,却微微指向了残骸之川的下游,那更加深邃、黑暗的未知区域。
与此同时,江眠灵魂深处,那条连接着“零”的、正处于混沌状态的婚契连线,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与那骨船的气息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是巧合?还是这亡渡人,真的与“零”的契约有关?
“代价。”江眠言简意赅。她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帮助”,尤其是在这万界废墟。
亡渡人那干枯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江眠怀中那被力量包裹的阿秀残魂,然后又移向江眠那只空洞的左眼,最后,似乎无形地点了一下她灵魂深处那躁动不安的傩咒纹路。
“一魂,一目,一咒。三者择一,可为船资。”亡渡人的声音冰冷依旧,“亦可……签下‘摆渡契约’,他日,为我完成一事。”
三个选择,都极其苛刻。交出阿秀的残魂?绝无可能。交出左眼的寂灭碎片?等于自废大半力量,在这废墟中与死无异。交出傩咒?这力量虽邪异,却是她目前恢复最快、也最能适应废墟环境的倚仗。而那个“摆渡契约”,听起来更是前途未卜,与这种神秘存在签订未来契约,风险难以估量。
江眠的大脑在剧痛和虚弱中飞速权衡。她没有多少时间犹豫,骸骨帮的人虽然暂时被亡渡人的气势所慑,但贪婪很快就会重新占据上风。
“……契约。”江眠最终做出了选择。保留现有的力量,赌一个未来。她需要力量去完成自己的目的,哪怕与虎谋皮。
亡渡人似乎并不意外,他/她微微颔首。也不见其有何动作,一张仿佛由阴影和微弱磷光构成的、非实非虚的古老卷轴,便凭空出现在江眠面前。卷轴上用某种扭曲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文字书写着条款,江眠一个也不认识,但那文字的含义却直接烙印在她的意识中:
摆渡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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