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那只由亡魂构成的“眼睛”,也暂时收敛了攻击性,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过程,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剧。
摆渡人沉默地立于舟尾,骨白面具下的“注视”在江眠和那畸变的光球之间移动,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没有再次出手干预。
不过数息之间,那光球已彻底化为一个约莫半人高的、粗糙的纸人。它有着萧寒模糊的眉眼,却涂抹着如同【婚祠】纸人般殷红刺目的腮红,嘴唇咧开一个僵硬的、巨大的笑容。它的身体由泛黄的纸张糊成,隐约可见内部那团依旧在搏动的、混合了多种力量的光核。
它“站”在江眠的掌心,缓缓转动那纸糊的头颅,空洞的眼窝扫过江眠、苏玉衡,最后定格在那片规则断口上。
然后,它张开了那纸糊的嘴巴,发出了一种重叠的、仿佛无数人在一起低语的声音,那声音里既有镜像萧寒的冰冷,有江眠的疯狂,有外域的混乱,更有一种属于古老亡魂的森然:
“镜……非镜……”
“钥……非钥……”
“吾乃……旧约之痕……新契之胎……”
“奉‘往生’之旨……行‘婚嫁’之仪……”
婚嫁之仪?!
江眠心中警铃大作!她猛地想起之前在【婚祠】的经历,那首“纸嫁衣,骨锁芯”的童谣,以及那试图将她与“骨郎君”(萧寒肉身)结合的恐怖仪式!难道这诡异的“往生”规则,还要在她身上重演一次?!但这次的对象,却变成了这个由镜像萧寒残骸和她自身力量孕育出的……怪物纸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往生站】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喧嚣的锣鼓唢呐声!那声音喜庆而刺耳,与这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
只见站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队纸人仪仗!它们吹吹打打,抬着一顶猩红的、如同染血般的纸花轿,正沿着铁轨,踏着黑色的水面,向着小舟的方向而来!
花轿前后,还有无数纸人侍女,手中提着惨白的灯笼,灯笼上却写着黑色的“囍”字。
而江眠手中那个萧寒面容的纸人,身上的纸衣开始泛起红光,如同被无形的鲜血浸染,它那空洞的眼窝里,也亮起了两点幽幽的、属于鬼火的绿芒。
它缓缓地,向着江眠,伸出了那由纸张糊成的、僵硬的手臂。
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契约之力瞬间笼罩了江眠,与之前在【婚祠】感受到的束缚类似,却更加阴森、更加不容抗拒!这股力量源自这片“往生”之地的底层规则,仿佛她踏入此地,便已经默认接受了某种“流程”!
“这一次……你想都别想!”江眠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左眼的黑暗与右眼的金芒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她不再试图甩脱那纸人,而是要将它连同这该死的契约一起,彻底湮灭!
她周身的力量混乱到了极点,几乎要再次撕裂那脆弱的平衡支点。
“江眠!冷静!”苏玉衡急声道,“这仪式似乎与这片空间的规则绑定,硬抗可能会引发更可怕的后果!必须找到仪式的核心或破绽!”
破绽?江眠脑海中飞速闪过一切相关信息——往生栈、纸嫁衣、骨锁芯、活纸人、旧约之痕、新契之胎……
旧约……新契……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骤然划过她的脑海!
这“往生”之地,似乎在执着地重复着“婚嫁”的仪式,试图将“钥匙”与“锁芯”、“锚点”与“镜像”以各种形式强行结合。这或许并非单纯的折磨,而是一种……维持某种平衡或者加固封印的扭曲机制?是那个所谓的“旧约”?
而此刻,因为她毁掉了“镜像”萧寒,破坏了旧的平衡,所以这机制启动,要利用她和这新生的、融合了多种特质的“活纸人”,缔结所谓的“新契”,来重新稳定……或者说,扭曲地延续这封印?
如果是这样……
江眠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猩红花轿,看着掌心那伸着手臂、等待“结合”的萧寒纸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疯狂的算计光芒。
她不再抵抗那契约的束缚之力,反而……主动放松了身体,任由那股力量缠绕上来。
然后,在苏玉衡惊骇的目光中,她伸出另一只手,没有去碰那纸人伸出的手,而是……直接插入了纸人胸口那团搏动的光核之中!
“你不是要‘新契’吗?”江眠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主宰般的残酷,“好!我给你!”
“但契约的内容……由我来定!”
她要以自身意志,强行侵入、篡改这由“往生”规则和畸变力量构成的“新契”核心!她要反客为主,将这该死的仪式,变成她的工具!
这无疑是刀尖上的舞蹈,意识层面的凶险搏杀!一旦失败,她的意识很可能被这扭曲的契约同化,彻底沦为这“活纸人”的附庸,或者引发更不可控的灾难!
她的意识,如同一柄带着锈蚀与毁灭的尖刀,狠狠刺入了那团混乱的光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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