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石之间藏初源,秩序血肉筑牢垣。”
“疯女方知己身秘,原是法庭弃置员!”
虚空死寂,唯有星图明灭。
江眠躺在冰冷的浮石小径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般的剧痛。纸嫁衣破损不堪,暗红的长发失去了光泽,黏在染血的脸颊。左眼的符文黯淡如灰烬,右眼的猩红沉淀下去,只余一片濒死的浑浊。墨衡消散的金尘仿佛还悬浮在意识边缘,他那句“保险丝”和“基石之间”如同最后的钟声,在她濒临黑暗的脑海中回荡。
希望?陷阱?
对她而言,早已没有区别。路径,只剩下这一条。
“江…江眠小姐!”阿弃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他放下博士,连滚爬爬地来到江眠身边,手足无措。少年脸上满是黑灰与泪痕,蓝光手套彻底熄灭,只剩下纯粹的惶恐。“你…你别死啊!”
江眠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阿弃那充满绝望与依赖的脸上。一丝极淡的、近乎本能的厌烦掠过心头,但随即被更深的漠然覆盖。工具…尚且有用。
“背我…”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去…星图指引…‘基石之间’…”
阿弃愣了一下,随即如同接到神谕,用力点头,用尽力气将江眠背起。江眠的身体冰冷而轻盈,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阿弃又艰难地搀扶起依旧昏迷的博士,三人如同暴风雨后残存的舢板,沿着那条蜿蜒向下的浮石小径,踉跄前行。
小径通往虚空深处,四周是凝固的黑暗与破碎的星辰残骸,寂静得可怕。只有星图上,代表他们位置的暗红标记在缓慢移动,指向下方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前方的黑暗终于出现了变化——一扇门。
一扇巨大、古朴、非金非石的门户,孤零零地悬浮在虚空小径的尽头。门扉紧闭,材质像是某种温润的玉石,却又透着金属的冷硬。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中央位置,镶嵌着一个与江眠掌心“血钥”图案完全一致的凹陷。门扉周围,流淌着如水波般的、纯净而冰冷的秩序能量,与序骸的力量同源,却更加…内敛,更加…根源。
这里,就是“基石之间”?影棺与秩序法庭最初的连接锚点?
阿弃将江眠和博士轻轻放下,看着那扇门,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江眠小姐…到了。”
江眠挣扎着坐起身,靠在一块凸起的浮石上。她看着那扇门,感受着那纯净的秩序能量,体内源自狱卒的污秽力量本能地感到排斥与战栗。但与此同时,她那作为“钥匙”的本质,那身纸嫁衣的残片,却又与那门扉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墨衡的话语再次浮现:“…是唯一的希望…也是…最终的陷阱…打破它…或者…成为它…”
如何打破?又如何成为?
她抬起颤抖的、几乎失去知觉的手,看着掌心那已经淡化的“血钥”图案。还需要…更多的“血”吗?还是需要…更彻底的“献祭”?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异变突生!
那扇古朴的门扉,毫无征兆地,从中裂开一道缝隙!并非被暴力破坏,而是如同成熟果实自然绽开般,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机械结构或能量核心,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
那是一个无限广阔、又仿佛无限狭小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空间的“背景”,是不断流动、变幻的、由纯粹数据流和几何定理构成的“壁纸”,散发着与秩序法庭同源的、冰冷的理性光辉。
而在这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物体”。
那并非实体,也非能量,更像是一个…概念的具象化。它呈现出一种不断在“有序”与“无序”之间切换的、悖论般的形态。时而如同最精密的时钟内核,齿轮咬合,规律运转;时而又如同沸腾的混沌星云,充满了随机的爆发与湮灭。在这形态的核心,隐约可见一个被无数细密锁链缠绕的、暗红色的、如同胚胎般搏动的光点——那无疑是“影棺”最初的本源印记。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概念体”的下方,空间的“地面”上,盘膝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残破不堪、样式古老的秩序法庭制式长袍的…女子。她的长发如同枯萎的银丝,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孔洞的、光滑的金属面具。她低垂着头,双手在胸前结着一个复杂而僵硬的手印,仿佛已经在此坐化了千万年。
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并非死寂,而是一种…与整个“基石之间”融为一体的、如同背景辐射般恒定的、强大的秩序波动!她就是维持这个“锚点”,维系着“影棺”与秩序法庭连接,并一定程度上限制着“影棺”本源的…活体枢纽!
江眠的瞳孔骤然收缩!不是因为这女子的存在,而是因为…她身上那残破的长袍样式,她结印的方式,甚至她散发出的那股秩序波动的“味道”…都与江眠灵魂深处,那属于“钥匙”权限的某种本源印记,产生了强烈的、无法忽视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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