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任何“系统”、“纸神”、“守墓人”或者“观测者”的气息,他就像是一个误入此地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但江眠通过“观测者”余烬的视角,却能“看”到一些更深层的东西——这个男人周身的空间规则,在他身边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顺从”感。仿佛他并非行走在空间之中,而是空间在主动为他让路,适应他的存在。
他是谁?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障碍,精准地“看”向了江眠意识所在的方向——那片混沌的、只有一点黑暗火花的虚无!
他嘴角那慵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哟,灰烬里的眼睛,醒了?”他用一种只有江眠(或许还有别的存在)能“听”到的意念传递道,“看来‘画家’们的第一笔,画得不太顺利啊。”
画家?他指的是“观测者”?
“不过没关系,”男人继续用意念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江眠解释,“一幅画毁了,换块画布就是。只是可惜了……你这块底子还不错的旧布。”
他的目光扫过那点黑暗火花,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好好看着吧,小灰烬。”男人轻笑一声,“这场‘百鬼宴’还没散场呢,缺了谁,戏都得照常唱下去。至于你……”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彻底化为飞灰,还是……在灰烬中长出新的东西,就看你的‘运气’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江眠,转身一步迈出,身形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那扭曲的空间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他留下的信息,却在江眠残存的意识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画家?换画布?旧布?
难道……“观测者”不止一个?它们是一个群体?而江眠这块“画布”虽然自毁了,但它们随时可以找到新的“画布”?
那萧寒呢?阿无呢?光裔呢?他们在这场“换布”的过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是同样被舍弃的旧颜料,还是……可以被重复利用的“工具”?
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他显然知道很多内情,他属于哪一方?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无数疑问几乎要将江眠这残存的意识撑爆。江眠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捆在椅子上,被迫观看一场宏大而恐怖戏剧的囚徒,而戏剧的剧本,江眠一无所知,演员的身份,江眠模糊不清,甚至连江眠自己,是观众?是道具?还是某个早已下台却还被聚光灯追逐的……旧日主角?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上来。
但在这绝望的深处,那点属于江眠的、永不屈服的疯狂,再次如同顽固的野草,从灰烬中探出了头。
“看着……是吗?”江眠的意识发出冰冷的波动,锁定了那点黑暗火花,“好……江眠就看!”
“江眠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画家’,能画出什么花样!”
“江眠也要看看,这‘灰烬’……能不能燎原!”
江眠不再试图挣脱,反而主动将残存的意识更加紧密地贴合在那“观测者”的余烬上,更加贪婪地汲取着那些破碎的信息流,分析着黑水镇的每一个异常,记忆着每一个出现的“角色”!
江眠要知道一切!知道所有的阴谋,所有的秘密!知道是谁编织了江眠的命运,是谁将江眠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如果江眠注定要作为一双“眼睛”存在,那江眠就要成为最锐利、最恶毒的那一双!看清所有的黑暗,记住所有的仇敌!
终有一日,当这灰烬重新燃起……
江眠要烧穿的,将不仅仅是自己!
视角再次流转,这一次,落在了镇上唯一那家还在营业的、兼卖香烛纸钱的小超市里。
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放着过时的情歌,老板娘打着哈欠,看着门口。
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年轻男人,正将几个包裹搬进店里。他动作麻利,看似普通。
但在他弯腰的瞬间,江眠通过“观测者”余烬,捕捉到了他后颈衣领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淡蓝色印记。
那是……“系统”外围人员的标识?!
他也在这里?伪装成快递员?他在监视什么?传递什么信息?
黑水镇,这张看似平静的网下,究竟潜伏着多少“虫子”?
而江眠,这双藏在灰烬中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疯狂在死寂中沉淀,仇恨在虚无中滋长。
一段新的、更加扭曲黑暗的童谣,仿佛在江眠的意识深处自发生成,低声吟唱:
“灰烬瞳,窥阴阳,百鬼行宴它记账。”
“旧布焚,新绸展,且待火燎画师裳!”
“待到那,红白颠倒乾坤乱,方知灰烬……亦是王!”
这场盛宴,远未结束。而江眠,这个看似出局的“新娘”,正以一种无人知晓的方式,悄然回归。不是作为棋子,也不是作为画布,而是作为……藏在阴影里,记录着一切,等待着时机的……“灰烬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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