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叮铃”,清脆、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又像是直接在脑海深处敲响。
江眠僵在原地,手指还停留在书架格子的边缘,离那个藏着秘密的油纸包只有寸许之遥。时间似乎凝固了,只有那铃音的余韵在寂静的房间里丝丝缕缕地消散,留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
没有人。没有风。口袋里的铜铃,静静地躺着,刚才那一下震动和声响,真实得不容置疑,却又荒谬得如同幻觉。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手从书架上收回,仿佛害怕惊扰到什么。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伸进口袋,用指尖触碰那枚铜铃。铜质冰凉,并无异常,刚才那诡异的温热感也消失了。它就像一个普通的、沉默的古董。
但江眠知道,它不是。
这已经不是心理作用或者过度紧张可以解释的了。从窗帘无风自动、物品被移动,到镜中多出的阴影,再到这铜铃的自鸣……这一系列事件,正在以一种超越物理规则的方式,步步紧逼。它们不再是模糊的暗示,而是清晰的宣告:有一个“存在”,正盘踞在她的空间里,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恐惧依旧存在,像冰水浸透骨髓。但这一次,恐惧之中,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在滋生——一种被侵犯的愤怒,和一种决意反抗的冷静。她不能再被动地等待事情发生,她必须主动去理解,去记录,甚至……去对抗。
逻辑,是她唯一的武器。即使面对的是非逻辑的现象,也要用逻辑的方法去分析它。
她首先检查了门窗,再次确认紧闭且反锁。然后,她做了一件之前因为恐惧而忽略的事情——彻底检查公寓内是否被安装了隐蔽的摄像头或者发声装置。她查看电源插座、灯罩、装饰品背后,甚至空调出风口,一无所获。这排除了人为恶作剧或监视的可能性。
接下来,她需要证据。证明这些现象确实发生的、客观的证据。
她拿出手机,调整好设置。首先,她打开摄像功能,将手机立在书架上,镜头对准客厅中央和那面诡异的穿衣镜,开始长时间录制。接着,她又打开录音功能,放在床头,准备记录夜间可能出现的异响。最后,她翻出萧寒以前用的一个旧数码相机,电量充足,设置成延时摄影模式,对准卧室门口和床铺。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一层不真实的金色,阴影开始从角落蔓延出来。
江眠深吸一口气,重新拿出了那个油纸包。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她将《清河镇志》翻到记载“祀影”的那几页,用手机仔细拍下照片,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可辨。然后,她开始更深入、更耐心地研读那些晦涩的文字。
借助手机搜索和古汉语词典,她艰难地解读着。除了之前了解到的核心信息,她注意到一些更令人不安的细节:
“……影大人非独一,亦有强弱之分。弱者可惑人心智,使其见异象,闻异声;强者可移物,仿声,乃至……暂借形影……”
意思是,“影大人”不止一个,有强弱区别。弱的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让人产生幻听幻视;而强的,则可以移动物体,模仿声音,甚至……暂时依附或借用人的形体和影子?
这解释了家里发生的怪事!移动书本、翻出衬衫、模仿翻书声、甚至……镜中那多出的阴影!这不是简单的鬼魂作祟,而是一种可以干涉物理现实的、更为诡异的存在!
“……镜者,虚实之界,可窥影踪,亦为引影之媒……然镜中象,非必为真,慎辨之……”
镜子,是现实与虚妄的边界,既可以看到“影”的踪迹,也可能成为吸引“影”的媒介。但镜子里的影像,不一定是真实的,需要谨慎分辨。这仿佛是对她昨晚经历的精准注释。
“……破其踪,需寻其源,或断其凭依。古井、旧物、执念深重之影,皆可为凭……”
要摆脱它,需要找到它的源头,或者切断它依附的凭据。古井、古老的物件、以及强烈的执念形成的“影”,都可能成为它的凭依。
古井——七号古井!旧物——这本县志,还有……萧寒的遗物?执念——萧寒对真相的执念,还是……她对萧寒死亡的执念?
每一个线索都像一块拼图,虽然依旧模糊,但图案正在逐渐显现。萧寒很可能在调查七号古井和“祀影”仪式时,惊动或者引来了一个“影大人”,而这个“东西”,随着县志、照片,或者干脆就是顺着萧寒留下的“痕迹”,跟到了这里。
而萧寒送的这枚铜铃……它到底是什么角色?辟邪之物?还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媒介”?
夜色渐深。江眠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但她不敢入睡。她将铜铃从口袋里取出,放在床头柜上,和那个数码相机并排。她想知道,它还会不会再次自鸣。
她靠在床头,开着台灯,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耳朵捕捉着房间里的任何细微声响。录音软件在手机上无声地运行着,红色的指示灯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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