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的夜晚来得缓慢而持久。下午三点刚过,天色便开始沉入一种深沉的、混杂着蓝与灰的暮色之中,但真正的黑暗,要等到几个小时后才会彻底降临。小屋外的风似乎永不知疲倦,持续地呜咽着,拍打着简陋的窗棂和墙壁,像是无数看不见的手在试图撕开这脆弱的庇护所。
林微光坐在靠近壁炉的一张旧扶手椅里,炉膛内,泥炭燃烧散发出一种带着土腥味的独特暖意,勉强驱散着从门窗缝隙渗入的寒气。她手里捧着一本从雷克雅未克旧书店随手买来的、关于冰岛民间传说的书籍,纸页泛黄,字迹模糊,但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视线虽然落在书页上,心神却完全沉浸在体内那细微而持续的异样感中——像是有无数极小的气泡在血管深处生成、破裂,带来一种并非疼痛,却足以让人心神不宁的麻痒和悸动。稳定剂的药效,似乎正在减弱。
暖暖蜷缩在旁边的地毯上,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毯,已经睡着了。但她的睡眠并不安稳,小小的眉头时而蹙起,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梦中与人争辩或哀求。林微光不时俯身,轻轻拍抚她的后背,直到那梦魇的痕迹暂时平复。
苏蔓不在屋内。她坚持守夜,此刻应该正潜伏在屋外某块岩石的阴影里,与寒风和黑暗为伴,用她受伤的身体和未曾松懈的意志,构筑着第一道防线。陈默则在里间,那里临时摆放着一些从“守夜人”那里获取的基本通讯和监控设备,他似乎在持续调试着什么,偶尔传来极轻微的电流声和按键音。
这种分工明确的、高度警戒的生存状态,已经持续了四周。安全,却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尖锐的电子嗡鸣声,猛地撕裂了小屋内相对宁静的空气!
声音来自里间陈默的工作台。
林微光吓了一跳,手中的书差点滑落。地毯上的暖暖也被惊动,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陈默几乎是瞬间就从里间冲了出来,脸色凝重,手中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经过重度改装的卫星电话,此刻,那玩意儿正屏幕闪烁,发出持续不断的、并非正常来电提示的刺耳蜂鸣。
“加密线路……非‘守夜人’频段……”陈默盯着屏幕上快速滚动的一串乱码,眉头紧锁,手指飞快地在侧面的物理按键上操作着,试图追踪信号源或者进行屏蔽。
然而,那嗡鸣声在持续了十几秒后,戛然而止。
小屋内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只有壁炉里泥炭燃烧的噼啪声和屋外永恒的风声。
但这份寂静,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
林微光放在膝盖上的、那个同样经过陈默改装、仅限于紧急情况下与“守夜人”据点联系的备用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没有铃声,没有震动,只是屏幕由黑变亮,显示出一个不断闪烁的、无法识别的国际长途号码前缀。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那小小的屏幕上。
陈默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要切断电源。
“等等。”林微光下意识地出声阻止。一种莫名的、强烈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个电话非同寻常。它绕过了“守夜人”的防护,精准地找到了她这个理论上最隐秘的号码。
陈默的手停在半空,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不赞同的警告。
手机屏幕固执地闪烁着,仿佛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意志。
林微光深吸一口气,在陈默阻止之前,伸手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并非无人接听的忙音,而是某种存在刻意维持的静默,带着沉重的压力,透过听筒弥漫开来。
“谁?”林微光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几秒钟后,一个声音响起了。那是一个经过明显处理的、非男非女、带着机械摩擦感的电子合成音,听不出年龄,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冰冷的、毫无波动的平直。
“林微光女士。”
仅仅是这个称呼,就让林微光的心猛地一沉。对方知道她是谁,知道这个号码能找到她。
“你是谁?”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一个可以提供帮助的人。”电子音回答,“关于你体内,正在逐步失控的基因链。”
林微光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陈默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瞄准猎物的鹰隼。连躺在毯子下的暖暖,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凝重的气氛,在睡梦中不安地蜷缩得更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微光试图否认,这是本能的自保反应。
电子音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类似于冷笑的电流杂音。“L-07诱导的定向崩溃,结合‘奇美拉’原始序列的强制写入,造成的基因层面结构性损伤。你目前的稳定剂,基于不完整的反向序列,效果递减,副作用累积。最多再有两个月,你的身体就会从细胞层面开始……瓦解。”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敲打在林微光最深的恐惧上。对方不仅知道她的情况,而且了解得极其透彻,甚至比陈默和“守夜人”目前的判断更为精准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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