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彪站在黑风峪隘口的高地上,望远镜里清晰地映出平安城头那地狱般的景象。炮火的闪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混合着汗水和硝烟的污迹下,是钢铁般的冷硬。当那山呼海啸般的冲锋号声遥遥传来时,他紧抿的嘴角微微向上扯动了一下,仿佛一个等待已久的猎人终于听到了猎物入网的信号。他放下望远镜,目光扫过身边同样屏息凝望战场的战士们,声音沉稳而清晰地命令道:
“传令各连,加固阵地,盯死所有逃窜方向。网已经收紧了,一条鱼也别想从我们这里溜走!”
张大彪依旧伫立在高处,像一尊沉默的岩石。他不再用望远镜,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冷冷地俯瞰着整个隘口防御阵地。炮火的闪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明灭不定,映照出的是绝对的冷静和一种近乎冷酷的耐心。他听到了平安城方向那山呼海啸般的冲锋号,那声音如同燎原的烈火,宣告着攻城战进入了白热化。这意味着,城破在即,网里的鱼虾,马上就要开始最后的、绝望的蹦跶了。
隘口两侧陡峭的山坡上,早已布满了严阵以待的灰色身影。战士们依托着岩石、堑壕和匆匆垒起的掩体,枪口如同蛰伏的毒蛇,死死咬住下方蜿蜒狭窄、布满乱石的谷道。那是溃兵唯一的生路,也是张大彪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死亡走廊。
“注意隐蔽!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许暴露!”张大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律,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战士的耳中。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山风卷过隘口时发出的呜咽,以及战士们压抑着的、沉重而有力的呼吸声。
紧接着,更多的身影如同溃堤的洪水般涌了进来。鬼子兵、伪军军官、汉奸头目……混杂在一起,早已没了建制,只剩下求生本能驱使下的疯狂奔逃。他们推搡着,咒骂着,甚至为了抢道而互相撕打。武器被随意丢弃,沉重的背囊被甩在路边,只求减轻哪怕一丝负担。绝望的哭嚎、受伤者的呻吟、以及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谷道里回荡,形成一片末日逃亡的混乱交响。
张大彪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猎物,终于全部涌入了陷阱。他缓缓举起了右手,那只手如同磐石般稳定,没有丝毫颤抖。整个隘口阵地,所有战士的心弦都在这一刻绷紧到了极致。
“打!”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张大彪口中迸发!这命令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刹那间,死寂的山谷骤然沸腾!
“哒哒哒——!”
“砰砰砰——!”
“轰!轰!轰!”
重机枪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子弹如同钢铁风暴,居高临下地泼洒进密集的溃兵群中,瞬间就犁开了几条血肉胡同。步枪的精准点射如同死神的点名,将试图寻找掩体或举枪反抗的军官、鬼子兵一一放倒。布置在谷道拐角和制高点的轻机枪更是发挥了恐怖的交叉火力,子弹如同疾风骤雨,封锁着每一寸试图前进或后退的空间。
“轰隆——!”预先埋设的炸药被精准引爆!巨大的火球裹挟着碎石和泥土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冲在最前的一群溃兵。惨叫声被爆炸的巨响撕碎,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飞溅开来。
“放!”迫击炮阵地的指挥员嘶声下令。一枚枚迫击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划破长空,如同长了眼睛般砸入溃兵最密集的区域。爆炸的火光接连绽放,致命的预制破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拥挤的人群中肆意收割着生命。每一次爆炸,都腾起一团裹挟着血雾的烟尘,留下一片狼藉的尸骸和哀嚎翻滚的伤兵。
谷道瞬间变成了修罗场。侥幸躲过第一轮打击的溃兵们彻底崩溃了。他们有的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被呼啸的子弹轻易撂倒;有的试图寻找岩石缝隙或弹坑藏身,却绝望地发现四面八方都是致命的弹雨;更有的被眼前的血腥地狱彻底吓疯,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冲出去!冲啊!”一个满脸血污的鬼子军曹挥舞着指挥刀,试图组织起零散的火力反击,但他的吼声立刻被密集的枪声淹没,一发子弹精准地掀开了他的天灵盖。
张大彪伫立高处,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的炼狱。硝烟、尘土、火光、鲜血……共同构成了一幅残酷而壮烈的画卷。他的眼神里没有嗜血的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彻底执行任务的坚毅。他就像一块沉默的礁石,任凭脚下死亡的海浪如何汹涌翻腾,都纹丝不动,只是用他那双锐利的鹰眼,冷静地判断着战场态势,确保这张死亡之网,没有一丝疏漏。溃兵的每一次绝望反扑,都在他预设的火力下被无情粉碎。网,已然收紧,只待将这瓮中之鳖彻底碾碎。
“快了……”张大彪心中默念,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钢铁般的冷硬。他微微侧头,对紧跟在身边的传令兵低声道:“告诉各排长,把眼睛都给老子瞪圆了!尤其是那些小路和陡坡,鬼子惯会钻山沟!发现任何风吹草动,不用请示,先开枪示警!一个活口都不许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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