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嘛，她才这么小。”
见场面火药味愈浓，最开始过来关心她的阿姨向右走了两步，挡住了瞪大眼睛的中年男人，然后以防御的姿势，将她揽进怀里。
“她是小云雀啊，棠雨休不是做过统计，平均每只小云雀杀过2.12个拓荒者吗？在这两年多里，拓荒者被虐杀的死亡人数超过六十万。”
“可她还是个孩子，不至于直接动手杀人。”
“那可不一定…”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
“…”
身旁的人还在争吵，清桐却慢慢失神了，耳旁的声音越来越远，消失在耳畔，再也听不进去了。
中年男人见据理力争都争不过她，便直接强势地将清桐拉出来，向前拖了一步，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唉你干嘛！你拉别人干嘛！吓到孩子了！”
“不干嘛，我得问清楚！我的亲人曾经被小云雀虐杀过！”
男人的声音愈加急促，像紧绷的弦，火药味快要完全溢出，再也忍不住了。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男人一把制住清桐的双肩，逼她完全直视他的眼眸，急促的腹式呼吸让他不住地颤抖，像快要疯掉的精神病患者。
“我……是清桐。”
“哪个清，哪个桐？你下来之前住哪的？”
“清楚的清，桐木的桐，住我家里。”
清桐的声音很低沉，像从嗓子眼里咯出来的。
“你家在哪？”
“313灯塔。”
“313……是在黑堡附近对吗？”
“对。”
男人放开她的双肩，双目呆滞地向后跨了一步，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像被冻住的石像。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眸中猛地一闪，似有火光在燃烧。他向后退了一步，面部充血，愤怒和恐惧的情绪席卷了他全身。
他突然伸出食指，不顾旁边几人看疯子的眼神，指向双目空洞的清桐，激动地大声叫喊着。
“……你是杀神！是一年前渡云师派来围剿进化者的绞肉机！你是杀人机器！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男人突然向清桐冲来，赤手空拳想要把她打趴下。
清桐的神经系统却没有做出反应，只是肌肉记忆让她不自主地躲开攻击，并侧身翻转，将男人掀翻在地。
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倒在地上，面目狰狞地瞪着他，而旁边的人们都捂着嘴无声地尖叫着。
“这下你们信了吧？她是杀人机器！杀了不知道多少个冷冻人！快一起上，杀了她！”
刚刚那位阿姨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眼睛睁得很大，像要彻底看清她一样。
身旁的路人把阿姨往后拉，所有人都在远离疑似杀人犯的清桐。
“杀了她！”
男人艰难地爬起身，想要再扑上去打她，被清桐再次躲开，并给了他腹部一拳。
“噗…”
男人喉中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来，洒了满地。
旁边看戏的路人见状大叫着，也有人匆忙报警，打给了正在打理物资的薛奶奶。
“杀人了！杀人了！小云雀杀人了！”
“快来人啊！这里有小云雀要杀人了！”
“救命啊！”
原本寂静的街道，如今大街小巷都传着这样的声音。所有听到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有的人拿起菜刀，决定出门砍死肇事的小云雀。
清桐见男人蜷缩在地都仍在喊叫，直接拿出喷雾将他喷晕了。
这下事故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附近的呼喊声却越来越大，快要掀翻整个中心广场。
临近的行人迅速将男人背起，送往地下城的中心医院。
其他人气愤地叫骂着，不断有人向清桐砸臭鸡蛋和烂菜叶，还有扔刀片的，都被清桐躲开了。
众人见她身手这么好，更加坚信她是杀人机器的事实。
不断有人冲到她身前想要捅死她，还有人远程对她开枪，地下城仅有的三位狙击手全都瞄准了她。
清桐双拳难敌四手，难免有被打中的时候。可被打中后的她却没有流血，只是仿生躯壳有部分擦伤和磨损。
人们见状，更加坚定她是怪物的事实，肆无忌惮地对她发泄，将这么多年里对小云雀和渡云师的怨恨，全都发泄在她身上。
小云雀的神经系统虽然不完善，比不上生物体的神经系统，但也是会痛的。
子弹进入身体的刹那，清桐感到前所未有的剧痛，和数不清的刀伤一起，不断切割着她的躯壳。
躲到最后，清桐已经麻木了，她封闭了自己的五感，疼痛不再迅速传到神经中枢，刀剑也伤不到她的根本，仿生人的躯体是很坚固的。
直到清桐发现她们也来了，远远地站在广场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梨梦拉着苏寻的手，海莉跟在她俩身侧，皱眉盯着一脸狼狈的清桐，却没有上前的动作。
棠雨休和薛奶奶穿着防弹服，从地下室匆忙跑上来，径直向清桐跑来，一路上都在驱赶看戏的人群，效果却微乎其微。
“都退下！把她交给我们处理！狙击手都去军营领罚！谁允许你们开枪的！误伤群众怎么办！”
棠雨休对着话筒大喊着，广播扩大了她声音的传播范围，附近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棠雨休没有任何踟蹰，直接冲进人群里，跑到清桐的一步之遥处，停下脚步看着她。
清桐也抬头回望她，可眼眶里只有淡淡的悲伤，和未曾流出的泪水。
“抱歉，我来晚了。”
棠雨休迟疑片刻，缓步上前，抱住清桐，轻轻拍抚她的后脑，人群的喧嚣声逐渐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走吧，我带你走。”
棠雨休把防爆头盔从自己头上取下，按到清桐的头上。
然后她固执地牵起清桐的手，在人们愤怒和不解的目光下，缓慢踏上来时路，路尽头是棠雨休的小屋，也是两人的家。
薛奶奶联系上军营的人，他们迅速派人来到中心广场，安抚群众的情绪，并对无视上级命令乱开枪的人予以严重处罚。
然而，这场闹剧并没有结束，人们对小云雀的声讨远不止于此。
清桐终究不曾属于这里，但被渡云师通缉的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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