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骑在马上,脸色黑得像锅底。
这一路走来,他和王保保竟然难得地保持了沉默,谁也没说话。
王保保不说话,是因为他正忙着在心里盘算一会儿见了皇帝怎么告状,怎么把这口恶气出得更狠一点。
而徐达不说话,纯粹是因为他心情不好。
非常不好。
这几日,徐达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
自从那晚他把四儿子徐景曜关于“东南士阀”的那些话,连夜进宫倒给了朱元璋之后,他就彻底上了自家夫人的黑名单。
谢氏虽然平日里温婉,但那是没触碰到她的底线。
她的底线就是孩子。
徐达这一手“卖子求荣”(虽然是为了尽忠),直接导致徐景曜被皇帝拎过去“审”了一下午。
谢夫人心疼儿子,转头就把徐达赶出了正房,勒令他在书房睡,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堂堂魏国公,大明第一战将武官,回家连个热乎被窝都没有,这找谁说理去?
徐达心里憋屈啊。
可这憋屈,又不能跟皇上说,更不能跟同僚说。
正愁没处发泄呢,王保保这个愣头青,大半夜的带着涂节的儿子和家里的叛徒撞上门来了。
徐达回头,冷冷看了一眼身后那辆马车。
车上,福寿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已经吓瘫了,而那个涂公子,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哼哼唧唧地昏迷着。
“哼。”
徐达从鼻孔里喷出一股冷气。
好啊。
御史中丞涂节的儿子?
胡惟庸的党羽?
敢把手伸到我魏国公府里来?
敢收买我的门房刺探?
徐达正愁这一肚子火没地儿撒,这不现成的出气筒就送上门了吗?
今晚,这事儿要是不闹个天翻地覆,不让那个涂节脱层皮,他徐达以后还怎么统领三军!
与此同时,皇宫,谨身殿。
夜深了,但朱元璋也没睡。
他也愁。
而且,他的愁,比徐达还要高一个层级。
徐达愁的是家事,老朱愁的,那是国事,更是赏罚二字。
御案上,摆着一份早就拟好的封赏名单。
李文忠、冯胜,乃至底下的蓝玉、傅友德,该升官的升官,该赏赐的赏赐,都已经定得七七八八了。
唯独在那份名单的最顶端,那个名字后面,是一片空白。
魏国公,徐达。
朱元璋手里攥着朱笔,悬在这个名字上面,迟迟落不下去。
“唉……”
老朱叹了口气,把笔往桌上一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让咱怎么赏?”
徐达这次的功劳,太大了。
生擒王保保,攻破和林,彻底打断了北元的脊梁骨。
这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那都是不世之功。
可问题是,徐达现在的官职和爵位,已经封顶了啊!
他是开国第一公爵,魏国公。
他是中书左丞相,文官之首。
他是征虏大将军,武将之魁。
文武双极,位极人臣。
这要是再赏,还能赏什么?
赏钱?那是侮辱他。
加官进爵?上面已经没爵位了!
除非……封王。
可朱元璋早就定下了祖训:非朱氏不得封王!
异姓封王,那是取乱之道!他绝不可能开这个口子。
“难不成……给他那几个儿子封爵?”
朱元璋琢磨着。
老大徐允恭,那是世子,将来要袭爵的,不用封。
老二徐增寿,虽然是个混不吝,但好歹也有些勇力,以后在军中混个前程不难。
剩下的……就是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老四,徐景曜。
“那小子……”朱元璋想起徐景曜,不自觉笑了一下。
功劳是有。
出主意抓王保保,搞牛痘,弄水云间,甚至连怎么对付高丽和士阀都想好了。
按理说,封个侯爵都绰绰有余。
可坏就坏在……他太小了!
才十五岁!
十五岁就封爵,那以后还得了?
再说了,徐家一门两公(如果封了徐景曜),那势力也太大了。
那小子本来就一肚子鬼主意,要是再让他飘了,以后谁还治得住他?
这也是朱元璋不愿意看到的。
“赏无可赏,封无可封……”
朱元璋心里那叫一个烦躁。
这就是当皇帝的难处。
手底下人太能干了,也是个麻烦事。
“难啊!当皇帝难,当个赏罚分明的皇帝,更难啊!”
朱元璋长叹一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只觉得这龙椅坐得屁股生疼。
就在这时。
殿外的王大监急匆匆跑了进来。
“皇爷!皇爷!”
“喊什么喊?天塌了?”朱元璋没好气地骂道。
“不是天塌了,是……是徐达徐大将军,还有那个海西侯王保保,两人……两人押着一辆马车,在宫门口求见!”
“嗯?”朱元璋一愣,“大半夜的,他们俩凑一块儿干什么?押着马车?车上是什么?”
“回皇爷,”王大监咽了口唾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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