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不是怕,是恶心。
记忆翻腾,哪有什么狗屁棒子面的影子?这老虔婆,分明是瞅准了他双亲新丧、热孝在身,欺他年少脸嫩,上门敲骨吸髓来了!在这讲究“死者为大”的年头,灵堂逼债,简直是缺德他妈给缺德开门——缺德到家了!
院子里那点窃窃私语彻底死了。
一双双眼睛,明晃晃、暗戳戳,从各家支开的门缝里,从半旧的棉布门帘后,从晾着破衣烂衫的绳子边上聚焦过来。有老街坊摇头叹气,有婆娘撇嘴看戏,等着看这没了爹娘的孤雏,怎么被贾张氏这把滚刀肉剁碎了吞下肚。
李青云没动。
他甚至没抬眼看贾张氏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肥脸,目光低垂,落在自己那双鞋尖破洞、露出冻得发青脚趾的旧布鞋上。身上这件用爹旧棉袄改小、依旧空荡荡的棉衣,裹不住四合院特有的阴冷潮气,更裹不住这具少年躯体因长期营养不良和骤然悲恸带来的阵阵虚浮。
他知道,此刻万万不能倒。
倒了,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往后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院里,再也别想挺直腰杆做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脸色依旧是病态的苍白,嘴唇因干渴而裂开细小的血口,但那双眼睛——不再是初醒时的迷茫,也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惊慌。那眼底像是骤然结了一层薄冰,冰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潭,静得让人莫名心头发毛。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还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的沙哑和显而易见的虚弱,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死水,清晰得诡异:
“张……张婆婆。”
他像是气力不济,刻意顿了顿,喘息般吸了口气,才用那种平直、几乎不带起伏的调子继续问:
“您说……借了十斤棒子面。借条……能让我瞧瞧吗?”
贾张氏正摆足架势,准备迎接这小崽子的哭求、辩解或者怒骂,连后续撒泼打滚、撞天屈的戏码都酝酿好了。冷不丁被这么一句平静到极点的话问住,三角眼愣是眨巴了好几下。
借条?街里街坊的,借点棒子面这玩意儿还要借条?这小子是伤心过度傻掉了?还是饿糊涂了?
“借……借条?”贾张氏嗓门下意识拔得更高,试图用音量掩盖那一闪而逝的心虚,“街里街坊的,谁家借点救命的粮食还打借条?李青云,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想当赖账的狗崽子啊!” 她双手一拍大腿,胖脸上横肉抖动,试图把“不懂事”、“不孝”的帽子扣上来。
李青云没被她带偏节奏,依旧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像是能穿透她脸上那层油腻的横肉。他声音还是很轻,却带着一种执拗的冷静,抓住关键不放:
“没……借条。那……总有个日子吧?什么时候借的?当时……院里还有谁瞧见了?您说个明白,我也好想想。”
“我……我……”
贾张氏被这接连的问题问得噎住了。她本就是信口雌黄,哪里想过具体时日和证人?胖脸涨成了猪肝色,支吾了两声,眼见道理上讲不赢,立马使出了看家本领——撒泼。
“哎呦喂!老天爷啊!没法活了啊!” 她猛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手胡乱拍打着冰冷梆硬的土地,扬起一阵尘土,“老李家的崽子丧良心啊!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东旭啊!我苦命的儿啊!你睁眼看看啊,你才走了多久,就有人欺负到你妈头上来了啊……我不活了啊……”
这干嚎声尖锐刺耳,极具穿透力,瞬间传遍了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这一下,算是把所有人都“嚎”了出来。
中院正房,那扇还算体面的门帘“哗啦”一挑,率先走出来的是一大爷易中海。他穿着半旧的蓝色中山装,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面容方正,眉头紧锁,一副“院中主心骨”的派头。跟在他身后的,是秦淮茹,二十七八的年纪,碎花棉袄洗得发白,却难掩窈窕身段,她眉眼低垂,眼眶泛红,像是刚哭过,手里紧紧攥着女儿槐花的小手,把她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一副我见犹怜、又怯于场面的模样。
西厢房那边,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一个穿着钢厂工装、膀大腰圆的青年冲了出来,袖子撸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腱子肉,正是食堂厨子何雨柱,浑名傻柱。他一看贾张氏坐在地上嚎得“凄惨”,再瞥见秦淮茹那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火气“噌”地就顶到了脑门。
“操!谁他妈在这儿欺负人呢?反了天了!”傻柱嗓门洪亮如钟,铜铃大的眼睛一瞪,目光就锁死了灵堂前摇摇欲坠的李青云,“好你个李青云!毛没长齐就学会欺老凌弱了?敢惹张婆婆?皮痒了找抽呢是吧!”
呼啦啦。
前院的三大爷阎埠贵,也端着那个巴掌大的紫砂壶,踱着方步过来了,断腿眼镜后的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股精明的算计。后院月亮门那边,也影影绰绰有人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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