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死死扼住了十里坡小镇的喉咙。
风不知何时停了,连夏夜惯常的虫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远处不知谁家未拴牢的门板,在死寂中被风吹动,偶尔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吱呀”声,反而衬得这夜更加瘆人。
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沉甸甸地压在悦来居客栈每一片陈旧的瓦片上,也压在林溪绷紧的脊背上。
她背靠着冰冷的土墙,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像被无形的弓弦死死拉扯着,蓄满了随时可以炸裂的力量。
汗水浸透了贴身的粗布短打,黏腻冰冷,但她的心却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
左手紧握着“清风刃”粗糙却异常称手的刀柄,那冰冷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锚点,右手则下意识地按在身后那个沉甸甸的硬木箱上。
箱子里,是价值连城的“云雾芝”,更是她林溪押镖生涯的第一份责任!
是爹和娘对她的信任,是清风镖局砸在青石村这小小分号上的第一块招牌!
窗纸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爹在隔壁,铁手张和陈五叔守在走廊尽头。
分房存镖,值夜警醒,这是爹定下的规矩。可这死寂,这令人窒息的压抑,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心头发毛。
林溪的耳廓微微翕动,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异样的震动。
她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听到隔壁爹沉稳悠长的呼吸,听到楼下马厩里偶尔的喷鼻声,甚至能听到客栈后院那口水缸里,一滴水珠从缸沿滴落水面的细微“嗒”声。
就在那滴水珠落下的瞬间——
“咔嚓!”
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毫无征兆地从头顶炸开!紧接着,是瓦片稀里哗啦滚落的声音,如同骤雨敲打地面!
来了!
林溪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冻成了冰碴!
瞳孔骤然缩紧,如同被强光照射的猫眼!握刀的手猛地加力,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声。
她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母豹,目光锐利如电,死死锁住房门那简陋的插销和糊着桑皮纸的木窗!所有感官在这一刻被提升到了极致!
屋顶上,瓦片碎裂声、沉重的踩踏声、金铁交击的刺耳爆鸣声、男人压抑着怒气的嘶吼声……瞬间交织成一片,如同惊雷撕破了黎明的死寂!
“贼子敢尔!”是铁手张如雷的咆哮,带着被偷袭的惊怒。
“张哥小心左边!”陈五的呼喝急促而清晰。
刀剑碰撞的锐响密集如雨点,在头顶疯狂跳跃!
混乱中,林溪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
爹说过,越是凶险,越要稳住心神!
她的目光在房门和木窗之间急速扫视。屋顶的打斗是佯攻?还是真的在全力对付张叔他们?真正的目标,会不会是……
念头未落,异变陡生!
“嘎吱——!”
刺耳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木头呻吟声,猛地从她正前方响起!
不是被推开!
而是她死死盯住的那扇木窗,窗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掰弯、撕裂!糊着的桑皮纸瞬间被一股凌厉无比的力量洞穿!
一道惨白的寒光,如同蛰伏在阴影里窥伺已久的毒蛇,在窗纸破裂的刹那,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毒辣无比地直刺而入!
目标不是林溪!而是她身后那个装着“云雾芝”的木箱!
声东击西!果然是声东击西!
冰冷的怒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林溪心头那最后一丝初次实战的紧张!
想动她的镖?想毁掉爹娘和清风镖局的信任?做梦!
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没有时间去恐惧!
猎户血脉里对猎物轨迹的本能预判,父亲日夜锤炼出的筋骨力量,以及守护身后之物的强烈意志,在这一刻完美融合,化作身体最原始的反应!
“喝!”一声短促的低叱从林溪紧咬的齿缝间迸出!
她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半步,脚掌如同铁钉般狠狠凿进地面!
腰胯在这一踏之下,爆发出沛然莫御的旋转之力!这股力量顺着脊骨如同怒龙般向上冲腾,轰然灌注于右臂!
“嗡——!”
“清风刃”狭长的刀身在昏暗的室内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没有格挡!没有闪避!
林溪选择了最直接、最蛮横的方式——以攻代守!刀锋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厉啸,自下而上,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朝着那破洞后必然存在的手臂,狠狠反撩过去!
快!准!狠!
简单粗暴到了极致!
“铛——!!!”
一声远超寻常金铁交鸣的恐怖爆响,如同两座铜钟在狭小的空间里对撞!火星在刀锋与刺入的寒芒撞击处猛烈迸溅,瞬间照亮了林溪冷冽如冰的侧脸和窗外那张一闪而逝、充满惊愕的扭曲面孔!
巨大的反震力沿着刀柄传来,震得林溪虎口发麻,手臂酸胀,但她下盘稳如磐石,硬生生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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