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锹带着湿气的泥土被苏云娘用铁锹背面狠狠拍实,又仔细覆盖上厚厚的枯枝败叶,使之与周围阴湿的林地彻底融为一体时,林溪才感觉到手臂传来阵阵难以抑制的酸麻和颤抖。
她拄着沉重的短柄铲,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汗水混合着溅起的泥土污迹,顺着额角滚落下来,砸在脚下的腐叶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看着那片被伪装得几乎天衣无缝的地面,心中那股灭顶的恐惧感和窒息感终于被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一丝诡异的平静所取代。
埋掉了!那个带来血腥预兆的煞星,连同那恐怖的噩梦,似乎都被深埋在了这冰冷的泥土之下!
苏云娘也直起腰,抹了把汗,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她的动作比林溪更利落,气息也更沉稳,但眉宇间也难掩一丝深重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凝重。
她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再次扫视周围:确认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脚印(包括拖拽痕迹)、血迹、或者遗落的物品。
目光尤其在那条干涸石沟的边缘停留了很久——那里曾有一滩暗褐色的血迹。
她走过去,用脚将旁边的浮土和落叶仔细拨过去,反复踩踏覆盖,直到再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溪儿,”苏云娘指着陷阱口附近几片沾染了暗红色泽、边缘卷曲的宽大蕨叶,“把这些沾了血的叶子都拢起来。”
林溪立刻照做,强忍着指尖触碰那些沾染不祥之物的叶片时传来的冰冷粘腻感,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叶子摘下。
苏云娘也从袖中掏出之前割下的、带有特殊纹样的衣物碎片,一起塞进那个散发着刺鼻碱味的生石灰坛子里。
她接过坛子,又走到石沟边,捧起几捧带着湿气的、颜色深沉的泥土,盖在坛中的杂物上,用力压实,最后才塞紧木塞,重新封好坛口。
坛子沉甸甸的,如同装着潘多拉魔盒。
“走。”
苏云娘将沉甸甸的石灰坛子递给林溪,自己则扛起长柄铁锹,拿起短铲,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却又无比坚定,“回家。”
母女二人一路沉默地下山。
林溪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如同炸弹般的石灰坛子,双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仿佛抱着一个随时会挣脱束缚、带来毁灭的恐怖之源。
她偷偷看向走在前面的母亲,苏云娘的侧脸在透过林隙的斑驳光线下显得异常坚毅,沾着泥土的鬓角被汗水打湿,紧抿的唇角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带着一种林溪从未见过的、属于顶级猎手处理完最危险猎物后的绝对冷静和肃杀。
这份沉静,像一块磐石,稍稍安定了林溪那颗依旧在狂跳不止、惊魂未定的心。
回到林家小院,日头已经升得老高,将院墙的影子投得斜斜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哥哥们大概都各忙各的去了。
林溪刚想把坛子藏进柴房角落的阴影里,却被苏云娘阻止。
“直接去书房找你爹。”
苏云娘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不容置疑的重量。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爹……爹会怎么想?他会信那个荒诞血腥的噩梦吗?他会怪自己和母亲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吗?他会觉得她们是疯子吗?
巨大的忐忑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抱着坛子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指节泛白。
她低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罪人,忐忑不安地跟在母亲身后,走向父亲那间总是萦绕着墨香的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
林镇山正站在宽大的红木书案前,悬腕提笔,临摹着一幅字帖。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身上,给他儒雅沉稳的气质镀上一层温润的光晕。
笔走龙蛇,神态专注平和。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妻女一起进来,尤其是看到苏云娘肩上扛着的、沾满新鲜泥土的铁锹短铲,和林溪怀中那个沉甸甸、同样沾着泥土的石灰坛子时,他温和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锐利如电的光芒,笔尖悬停在半空,一滴饱满的墨汁无声地滴落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刺目的黑。
“回来了?怎么……”
他放下笔,话未问完。
苏云娘反手关上书房厚重的木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将铁锹和短铲轻轻靠在墙角,走到书案前,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那个用粗布包好的小包裹。
解开布包,将里面的东西——那块象征着滔天权柄与灾祸的五爪龙纹玉珏、那枚刻着狰狞兽首和“影”字的玄铁令牌、几片样式奇诡的金叶子——一样一样,轻轻地、却带着千钧重量般,放在林镇山面前光洁的红木书案上。
书房里温暖的、带着墨香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林镇山的目光落在那些物件上,尤其是当那块雕刻着睥睨苍生的五爪神龙玉珏映入眼帘时,他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脸上的温和如同被狂风卷走的薄雾,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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