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发动,沉闷的引擎声成了死寂谷口唯一的背景音。雷泽号像个伤痕累累的铁疙瘩,硬着头皮,碾过地上焦黑的碎石,一头扎进了那两扇巨大的、如同地狱巨口缓缓张开的黑色峡谷山岩之间。
谷口向里延伸,路并不算特别难走,却透着一股邪气。两侧山壁高耸入云,抬头只能看到一线灰蒙蒙、仿佛凝固了的天空,像条裹尸布悬在头顶,给人窒息的压迫感。脚下的地面是一种怪异的深褐色砂砾混合着板结的黄土,踩上去异常坚硬,裂缝纵横交错,像是龟裂了千年的大地焦皮。风也消失了,只剩下一股子沉闷的、带着铁腥和干燥灰尘味儿的死寂。温度似乎比谷口更高了些,一种由内而外的燥热感慢慢渗透出来。
这石头......像被雷神爷爷的大锤子碾过的骨头渣子......桑吉趴在车窗边,脸贴着冰冷的玻璃,小声嘟囔,试图驱散车里的压抑。她指着外面那些布满细密雷击纹的深色砾石,阿佳你看,像不像咱们以前在草原上捡到的、被秃鹫啃干净晒白了的牛腿骨?就是颜色太黑了......黑得心慌。
温明玉看着窗外的景象,眉头紧锁:这种岩层......主要是古生代的沉积岩和变质岩......强烈的物理风化和雷电高频轰击的结果......异常贫瘠......她拿起一个小巧的环境检测仪,空气湿度低得可怕......辐射本底略高于正常值......奇怪,电磁场强度在缓慢升高......她那带着学术分析腔调的解释,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又让人心里发沉。
我怀里那半块螭龙玉珏,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那冰凉的搏动愈发清晰、沉重,像一只被唤醒的、缓慢苏醒的心脏。那件从破墙里炸出来的、包裹在旧羊毛毡里的青铜残件,指针像生了根似的,一刻不停地死死指着峡谷深处。
随着深入,前方地形变得更为复杂扭曲。一些低矮的风蚀岩柱和造型怪异的土丘凌乱地分布着,像某种史前巨兽骸骨风化而成的遗存。峡谷在这里如同被一只大手攥了几把,扭出几道陡然的弯折。就在这时,一阵强劲但方向毫无规律的乱风突然灌进峡谷,卷起地上干燥的沙尘,噼里啪啦地抽打在车身上,视野瞬间变得一片昏黄朦胧。
风声呜咽着,在扭曲的岩壁间穿梭撞击,发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啸叫声。一会儿如同妇人的低低啜泣,一会儿又像是无数人在遥远的地方歇斯底里地尖叫,中间还夹杂着类似鞭子抽打空气的锐利爆响!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风声!是峡谷特殊的结构加上强劲的风力制造出来的魔鬼和弦!
妈的!什么鬼动静!雷鸣低声咒骂,两只粗壮的胳膊死死把住方向盘,车灯在沙尘中艰难地劈开两道昏黄的光柱,能见度已经降到不足十米。车身被乱流吹得微微摇晃。
我猛地看向窗外一处矗立的、布满孔洞的风蚀岩柱,隐约看到一道扭曲的黑影似乎正攀附在上面!那形态......不像人!我下意识探手摸向怀里军刀的刀柄!
那是什么?温明玉也察觉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指着窗外。桑吉吓得立刻把脑袋缩了回来,卓玛已经反手握住了藏在自己腰间的那柄随身短刀,眼神冷得像冰。
车子绕过一根巨大的、形如驼背老妖的石柱,风声中那诡异的啸叫瞬间清晰了一瞬!紧接着,又迅速被呜呜的风吼淹没。
风声!是风钻那些石头窟窿眼发出来的!雷鸣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线,但握着方向盘的手丝毫没松,他娘的,跟鬼叫似的!吓老子一跳!虽然解释得通,但刚才那一刻,确实感觉那石柱后面躲着什么东西。
绕过风蚀岩柱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魔鬼风啸被甩在身后,乱风也渐渐平息,视野重新清晰。但眼前出现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
车子停在一个平缓的斜坡顶端。下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巨大沟壑。
白骨沟。
无数森森白骨凌乱地铺满了整个宽阔的沟底和两侧倾斜的谷坡!在惨淡天光的映衬下,反射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灰白色冷光。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仿佛一片死亡制造的汪洋!巨大的牦牛头骨半埋在泥土里,狰狞的弯角依旧倔强地刺向灰暗的天空。密密麻麻的羚羊腿骨、野驴腿骨从沙砾中支棱出来,像一片片干枯倒伏的芦苇林。更多的则是无法辨认的、属于各种中小型动物的碎骨,如同白色的沙砾,铺满了视野所及的每一寸土地!间或还能看到一些形态更为诡异、几乎不成型的灰黑色东西,像是巨大禽类或者某些更不祥存在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混合着干燥泥土和骨头腐朽灰尘的怪异气味,即使隔着车窗玻璃,那股子属于死亡的、冰冷的腐朽味道还是蛮横地钻进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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