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彝碑骨沟
车轮碾过最后一道砂石梁子,雷泽号像条脱力的老狗般吭哧着停在焦黑巨石前。窗外刀子风割人的劲头突然就蔫了,死一样的寂静沉甸甸压下来,闷得人胸腔发紧。我攥着怀里那块突突跳动的青铜残件,指针像被无形的线拽着,直挺挺戳进谷口那道被黑岩挤成细缝的幽暗深处。
推开车门,靴底刚沾上地皮,一股带着浓重铁锈味的阴寒气就顺着脚底板直往骨头缝里钻。我眯眼抬头,灰黄的云层压得极低,活像口倒扣的铁锅,锅底缝隙里漏下惨白的光,泼在两侧陡峭如刀劈的黑岩上,映得山壁表面水波似的岩石纹路格外瘆人。空气干燥得吸一口都剌嗓子,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硫磺硝石味儿顽固地贴在鼻腔里。
这鬼地方......连根草毛都瞧不见?雷鸣跟着跳下车,壮硕的脊背习惯性地微微弓着,像张引而不发的硬弓。他那双虎目刀子似的扫视着四周的死寂,搓了搓被冷风吹得通红的厚实耳垂,粗大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捏车顶的避雷针架子太久已经微微发白。静得邪乎,耳朵眼儿里都发痒......不对劲!
温明玉抱着她那宝贝疙瘩似的声波探测仪钻出后座,镜片后的眼睛瞬间被谷口那块孤零零矗立的巨石摄住。闻人掌柜,雷鸣,你们快看那个!她的声音带着点学术兴奋的微颤,手指戳向前方。
那块石碑......更贴切说,叫它焦石更合适。通体炭黑,仿佛被九天雷火反复锻打淬炼了千万遍,表面布满蜘蛛网般粗大狰狞的银白色雷击疤痕,亮得像刚出炉的银子。个头足有半间屋子高,就那么直挺挺、没根没基地斜插在谷口正前方的沙砾地里,活像从天上掉下来砸进土里的判官笔。一股子沉重、凶戾、带着远古诅咒意味的死气,扑面而来。
桑吉紧挨着温明玉,小姑娘从阿佳身后探出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残留着一点后怕,但更多的是对陌生险地的纯然好奇。阿佳......她小声嘀咕,小手揪紧了卓玛厚实的藏袍袖子,这石头......黑黢黢的,像被雷劈焦了的牛骨头,吓人嘞......
卓玛最后一个下车,身上那件翻毛的皮坎肩在干冷空气中显得格外厚实。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石碑上,而是沉甸甸地投向石碑后面那道被黑岩挤出来的巨大峡谷豁口,眉宇间拧着化不开的沉重阴云,那是对失踪兄长的刻骨担忧。听到妹妹的声音,她只是抿紧嘴角,无声地把桑吉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走,会会这块老石头,我摸出祖传的青铜罗盘,入手冰凉,盘面上的磁针正像个没头苍蝇,疯狂地旋转跳跃,发出细微的、哀鸣般的嗡嗡声。这地方的强磁场......邪乎得紧!我压下心头的沉重,吸了口带着铁锈味的干冷空气,抬脚朝那块压迫感十足的黑碑走去。
离得越近,那股混杂着焦糊和硫磺硝石的怪味儿就越冲鼻。碑面粗糙得像粗麻布,布满了高温熔蚀留下的气泡和沟壑。就在这些狰狞疤痕的空隙间,深深刻着几行弯弯绕绕、如同凝固的远古雷纹般的文字。笔画极深,带着一股原始蛮荒的锋利感,即使历经千年风霜雷劈,依然清晰得扎眼。
温明玉几乎是扑到碑前的,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她飞快地掏出个便携高清相机和一个强光手电,对着那些古老的文字上下左右地变换角度拍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不是甲骨文......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西南夷部文字......线条结构有原始象形特点,但更抽象凌厉......等等,这种重复的转折符号,像某种指向性的地标标记?
诺苏话......最老的那种彝族刻文。卓玛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高原牧区特有的顿挫和低沉的韵律。她不知何时也走到了石碑旁,戴着厚皮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石碑冰凉又粗粝的表面,指尖停留在最上方那几个最大、最狰狞的符文上,眼神幽深得像千年古井的冷冽井水。
擅入者......饲夔牛......她一字一顿地翻译,声音不高,却像钢凿砸钉一样,狠狠敲进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里。手指划过下面一行稍小些的符文:意思是......这地方叫赤雪巴——镇着吃人恶鬼的牢笼,雷兽西姆贡就在这儿睡着呢。神用霹雳当锁链拴着它的魂,谁敢惊扰它安眠......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万雷噬身就是下场!
哞——!!!
就在卓玛话音砸地的瞬间!一声沉闷、压抑到极致的巨大咆哮,仿佛不是从空气中传来,而是直接从地心深处、通过你全身的骨头震荡到脑髓!狠狠撞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和胸腔!
整个地面都跟着筛糠似的抖了一下!
趴下!我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嘶吼出声!全身汗毛瞬间倒竖!手心里紧攥的螭龙玉珏像块烧红的烙铁猛地一跳,冰得刺骨!青铜残件的指针更是疯了一样痉挛般跳动,死命指向峡谷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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