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初试的失败,并未在云薇心中留下多少阴霾,反而像一剂清醒剂,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自身在炼丹基础上的短板,以及这云家丹堂看似平静表面下的暗流。
她没有急于再次前往丹堂,而是整日留在听雪轩,一边以《凝神静心诀》和太阴之力继续稳固修为、锤炼灵识,一边通过母亲苏璃,调阅了大量关于地火特性、基础控火法门以及各种低阶灵草药性的玉简和典籍。
她阅读的方式与常人不同,并非死记硬背,而是以前世构建的庞大医学知识体系为框架,将修真界的灵植药性、能量反应,与她熟悉的分子结构、药理作用、病理代谢等进行交叉对比和印证。
许多在云家丹师看来约定俗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步骤和现象,在她这套独特的“医理”视角下,竟被剖析出了更深层的逻辑和原理。
“原来如此…凝露草中的凝露素遇高温易分解,所以需文火慢熬,并非单纯因为其质地娇嫩,而是为了保留药效核心…”
“饱腹薯富含土系灵力淀粉,结构稳定,但外层纤维阻隔药力融合…若能在投入前以金灵气细微震荡破开纤维壁垒,或许能提升成丹效率和品质?”
她沉浸其中,常常一坐便是整日,眸中时而闪过明悟的光彩。苏璃见女儿如此专注,虽心疼她劳累,却更多是欣慰,将一切打扰都挡在院外。
数日后,云薇感觉对基础药性和控火理论有了新的理解,灵识在《凝神静心诀》的淬炼下也愈发凝练精准,便再次来到了丹堂。
这一次,她直接要求使用一间独立的丁字末等丹房。丁字房条件最差,地火最不稳定,通常只有最拮据的学徒才会使用。刘执事听闻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不易察觉的冷笑,自是痛快答应,只当这位大小姐是怕再在人前出丑。
独立的丹房内,设施简陋,地火口喷出的火焰明显比丙字房更加躁动不安,难以掌控。
云薇却不急不躁。她先是花费了整整两个时辰,什么也不做,只是将灵识彻底铺开,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全方位地感知、记录、分析这处地火脉的能量波动规律,寻找其中那看似混乱下的细微秩序。
然后,她才再次开始尝试炼制辟谷丹。
失败。
再次失败。
又一次失败。
焦糊味一次又一次地弥漫在狭小的丹房内。
每一次失败,云薇都会立刻停下来,仔细分析鼎内残渣的状态,结合刚才控火的每一个细节和地火的实时波动数据,在脑海中飞速进行复盘推演。
“灵识输出频率与地火第三频段波动未同步,导致能量叠加,瞬时过热…”
“饱腹薯投入时机早了零点一息,恰逢地火周期性衰弱点,受热不均…”
“灵力微调幅度过大,过犹不及…”
她的表情始终平静,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那些失败不是挫折,而只是一个亟待破解的难题所呈现出的不同数据表现。
守在丹房外的侍女灵雀听得心惊胆战,却又不敢打扰。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失败后,云薇眼中精光一闪!
就是现在!
她双手法诀变幻,灵识以前所未有的精度嵌入地火波动的特定频率节点,输出的灵力细微如丝,却恰到好处地引导着火焰,使其达到了一种动态的、精准的平衡!
丹鼎内的药材均匀受热,杂质被丝丝炼去,药力完美融合…
一股淡淡的、纯净的谷物清香缓缓从鼎中溢出。
成了!
云薇揭开鼎盖,只见五枚圆润洁白、散发着柔和光泽的辟谷丹静静躺在鼎底。成丹五枚,已是基础丹方记载的满数!
然而,云薇拿起一枚丹药仔细察看后,却微微摇了摇头。
品质只是下等。药力融合度不足八成,内含细微杂质。
对于普通学徒而言,初次成功炼制出满数辟谷丹已是可喜可贺。但对云薇而言,这还远远不够。她知道,问题不在于控火——经过无数次失败锤炼,她对此处地火的掌控已臻至熟练。问题在于丹方本身,或者说,是对药材处理的传统手法过于粗放,限制了成丹品质。
“凝露素活性未完全激发,饱腹薯纤维屏障阻隔了部分药力渗透…”她喃喃自语,脑海中瞬间闪过数种改进方案。
她没有立刻再次开炉,而是起身离开了丹堂,直奔家族库房,凭借身份令牌,支取了一些额外的、在传统辟谷丹炼制中根本不会用到的辅料:少许玉髓粉(常用于稳定高阶丹药药性)、几滴百年石钟乳(蕴含精纯土灵液),还有一小截不起眼的“通络草”(常见低阶药草,通常用于活血通络)。
回到丹房,刘执事见她这么快又回来,还拿了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药材,眼中讥诮更浓,只当她是不甘心失败,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云薇屏息凝神,再次开炉。
这一次,她并未完全遵循丹方步骤。在地火达到最佳状态时,她率先投入经过石钟乳液微微浸润、并以金灵气细微震荡处理过的饱腹薯,使其外层纤维软化破裂,内蕴的土灵淀粉更易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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