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烤热…切片…敷…溃烂处…或…干姜…烧灰…研末…香油调敷…”
农妇猛地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沈薇,又低头看看自己溃烂流脓的双手,眼中充满了惊疑和一丝微弱的希冀:“…萝卜?干姜?这…这能治冻疮?”
沈薇不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保存着最后一点体力。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在这绝望的深渊,一点微不足道的医术知识,或许能换来片刻的喘息,或许…什么也换不来。
地窖内陷入了死寂。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入口那简陋的木盖板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个压低了的、带着浓浓担忧和恐惧的男声传来:“孩儿他娘…她…怎么样了?”
是那个叫铁柱的汉子。
农妇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连滚爬爬地冲到入口下方,带着哭音压低声音道:“当…当家的!她醒了!刚…刚还说了些怪话…说什么萝卜干姜能治我的手…”
铁柱沉默了一下,声音更加沉重:“…刚得到信儿…张婆子和侯府那几个家丁…全…全死了!死状极惨!村里都传遍了…说…说是妖邪作祟…里正已经派人去县衙报官了!”
农妇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在发颤:“那…那她…”
“外面都在找她!侯府的人肯定还会再来!官府的人也要来了!这地窖藏不了多久!”铁柱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和绝望,“咱们救了她…要是被发现了…就是窝藏钦犯…要杀头的!”
“那…那怎么办啊当家的?!”农妇彻底慌了。
铁柱再次沉默,良久,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嘶哑道:“…等天黑…我想办法…把她送走…送到后山那个废窑洞里去…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吧…咱们…咱们仁至义尽了…”
脚步声沉重地远去。木盖板被重新盖严。
地窖内,再次只剩下绝望的寂静。
沈薇躺在冰冷的干草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那缝隙里透下的、微弱的天光。官府…侯府…天罗地网正在收紧。这户人家,也到了极限。
冰冷的现实,比身上的伤口更加刺痛。
她缓缓抬起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颤抖着,摸索向怀中。那件春桃送的粗布衣裙早已被血浸透,但她还是从内衬里,摸出了那几块硬邦邦的、掺着麸皮的黑色窝头。
用牙齿艰难地撕咬着,咀嚼着。粗糙的食物划过喉咙,如同吞下刀片。
必须吃下去。必须活下去。
夜幕,很快降临。
地窖盖板再次被推开。铁柱带着一身寒气钻了进来,脸色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凝重和苍白。他手里拿着一套不知从哪找来的、更加破旧宽大、散发着汗臭味的男人旧衣裤。
“姑…姑娘…”铁柱的声音干涩,不敢看沈薇的眼睛,“对不住了…村里…村里待不住了…你得走…”
他和农妇两人,手忙脚乱、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小心翼翼地帮沈薇套上那身宽大的旧衣裤,遮挡住她满身的血污和伤痕。动作间,农妇那双溃烂的手偶尔碰到沈薇,带来冰冷的触感。
换好衣服,铁柱一咬牙,将沈薇背了起来。沈薇的身体轻得吓人,如同一捆枯柴。每一下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让她眼前发黑的剧痛,但她死死咬住牙,一声不吭。
推开地窖盖板,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几声遥远的犬吠。
铁柱背着沈薇,如同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溜出院子,融入浓重的夜色里。农妇躲在门后,惊恐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双手下意识地互相揉搓着,那里,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钻心地痒痛了?
夜路崎岖寒冷。铁柱背着沈薇,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的方向摸去。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只有铁柱粗重的喘息和脚下踩碎枯枝的声响。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黑黢黢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废弃砖窑洞口,出现在荒草丛生的山坡上。阴冷的风从窑洞里倒灌出来,带着一股陈年的土腥和腐败气息。
“就…就这里了…”铁柱将沈薇轻轻放在窑洞口冰冷的乱石地上,声音充满了复杂和愧疚,“姑娘…对不住了…这里面…或许能挡挡风…吃的…我明天…想办法偷偷放在洞口…”
他不敢再多待,仿佛这窑洞是什么不祥之地,说完便匆匆转身,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沈薇瘫倒在冰冷的乱石地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着。眼前是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窑洞。
天下之大,竟真的只剩这废弃窑洞,可暂容她这残破之身了吗?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着心脏。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中,胸前那枚玉佩,再次传来一丝微弱却执拗的温热。
她缓缓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深陷的眼眸在漆黑的夜色里,竟亮得惊人。
里面燃烧着的,是不肯熄灭的恨火,和一种被无数次逼入绝境后、淬炼出的、更加冰冷的清醒。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黑暗的窑洞口,一点点爬了进去。
黑暗,瞬间将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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