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把我们当人,凭什么我们要供着他!”
“萧桓不配为君!”
人群中不知谁带头喊出昭帝名讳。
紧接着,一半人顺着应和,另一半人则保持沉默,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观察情形。
有人试探着扔下手中兵器。
尚未直起腰,便被褚副将一刀砍掉脑袋。
人头还瞪着惊悚的双眼,骨碌碌自泥坑中滚过。
褚副将举起手中血淋淋的大刀,“谁敢投降,这便是下场。”
徐鹤安双手负背,无奈摇头,“地狱无门,你们非要硬闯,我只能送你们一程。”
徐闯已累到气喘吁吁。
那边慷慨激昂地咒骂昭帝,倒是给了他休息的功夫。
他回头,望向城墙之上那一抹玄色身影。
不知道他是从何处来的底气。
这场仗未必会输。
但绝对没有他说的那般轻松。
徐闯肩头中了一剑,伤口血肉翻飞, 鲜血顺着手臂,早已浸透盔甲下的衣衫。
彤日升空,一缕晨光穿透灰白云层。
徐鹤安踱至战鼓前,手执鼓槌,‘咚咚咚’地鼓声响彻云霄。
“轰——”
一阵阵巨大的爆破声,带着剧烈的冲击,就连门窗都被震得窸窸窣窣。
林桑捏着茶盏,闻声睫毛一颤。
她起身,站在廊下向远处望去。
南城门处升起滚滚黑烟。
想来是徐鹤安用了黑火药。
爆炸声仍在继续,一声接着一声。
城中百姓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家人瑟缩着抱在一处,双手合十祈祷菩萨保佑。
万和堂门窗紧闭。
大伙都挤在一楼堂中,就连往日话最多的贾方都面色凝重,气氛略显压抑。
街边不时传来踢踏脚步声。
七月竖耳听着声音远去,轻声问道:“姐姐,姑娘和三公子会不会有事啊?”
六月摇头,“姑娘在宫中,情况恐怕不容乐观,但裴三公子既交代我们不要乱跑,我们照做便是。”
七月轻咬下唇,微微颔首。
爆炸声终于停下。
守在院中的华阳抓耳挠腮。
林桑瞥他一眼,“华阳,你既如此担心,为何不去南城门同你主子共同御敌?”
华阳先是一愣,随即讪讪一笑,“主子吩咐,一定要保护好姑娘,姑娘的安全是头等大事。”
林桑垂下眼眸,抬脚进屋去了。
……
……
南城门外变成一片焦土。
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味道,地上到处都是四肢不全的尸首。
惨烈状况堪比北境战场。
不,比北境战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黑火药这种东西面前,任何事物都无比脆弱。
远处,数千铁骑策马而来,蹄声如雷。
“你看,”燕照道:“是援军来了!”
徐鹤安微微眯起长眸,看见徐家军鸦青色的旗帜在金色晨光中烈烈飞舞。
天终于亮了。
他扶着砖墙,有些站不稳。
清扫战场之事交给尤大他们,徐鹤安下了城楼,徐闯解下盔甲,肩头血迹斑斑。
“父亲。”他上前接过徐闯手中长枪,看向他肩头,“您没事吧。”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徐闯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问道:“你母亲可救出来了?”
徐鹤安喉结滚动,嘴唇翕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久久听不到回答,徐闯眸光黯然。
“看来,她先一步丢下我走了。”
......
......
徐闯被人扶去包扎伤口,徐鹤安则站在高墙之上,望向远处未灭的烽烟。
沈永登上城墙。
见他双手负背而立,玄色袍角随风翻飞。
听到脚步声,徐鹤安回头,“怎么样?”
“安排好了。”沈永道:“三日后,陛下便可设坛祭祖,昭告天下林俊的真实身份。”
徐鹤安沉默不语。
沈永叹道:“其实......你别怪她这般偏执。”
为了报仇,不惜搭上自己和无辜之人的性命。
沈永虽不赞同,却不能大言不惭的置喙她是对是错。
“我不曾怪她。”徐鹤安道:“倘若我是她,受过她所受过的苦,未必会比她做得更好。”
“只可惜,我终归拦了她的路。”
“你为何不告诉她?”沈永轻声道:“若你告诉她,是恩师临终前托付于你,在危乱之际务必保全陛下性命,或许她不会怪你。”
徐鹤安侧眸看他一眼,“我该怎么告诉她?”
裴修齐育有三子一女,他在离世前,未必看不到裴家人日后的下场。
身为父亲,他没有托自己照顾他的子女一二。
反而郑重其事恳求,倘若日后陛下德行有亏,为天下所不容,招来祸事,请徐鹤安想法子保他一命。
那一日,裴修齐坐在牢房中,抚于膝上的指骨嶙峋。
“陛下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若生于寻常百姓家,做个普通人,也能安稳一世。”
“只可惜,他生于天家,不得不背上自己无法承受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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