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膝下再无皇子。
否则,以萧桓的才能,断然轮不到他。
徐鹤安凝着他,片刻后,点头应下。
“难道要我告诉她,她的父亲在临死前,连他的亲生儿女都未曾提及半句,却要我保全她此生最恨之人?”
沈永叹道:“师娘在时,总说他对陛下倾注的心血,比自己亲生儿子还要多,实际上,我知道老师并非那般愚忠,只是因为,他对陛下心中有愧。”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正是贪玩的年龄。
可在裴修齐的管束下,昭帝整日泡在枯燥的策论文章中,连窗外的鸟儿都不准多看两眼。
但凡昭帝有一点不在掌控,接触那些玩物丧志之物,裴修齐便会惩罚。
他如此严厉,出发点是对昭帝寄予厚望。
对昭帝来说,却是整个童年,都生活在一片黑暗中。
生活往往有两种可能性。
在裴修齐这样严厉的管教下,昭帝会走向两个不同的极端。
一是他会谨记裴修齐十几年的教诲,成为一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疼爱子民的好皇帝。
另一个,则是在他拥有绝对话语权之后,过度弥补儿时心理的空缺。
很不幸,昭帝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其实当初,我并未将这句话当回事。”
徐鹤安看着一排排尸体被人抬上板车,拉着朝京郊乱葬岗走去。
“因为我着实没有料到,会有今日,会有今日这场仗。”
这一场仗,死的都是西陵人。
秋风烈烈,远处一人驾马疾驰而来,手中举着书信扬声道:“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徐鹤安面色一凛,与沈永交换个眼神,前后脚下了城楼。
掏出令牌,将人拦下。
北境有异动。
北狄与西狄联手,率三十万大军朝西陵边境泱泱而来,不出十日便可到达平灵关。
沈永看完信上内容,面色凝重,“那兰若封竟是个两面三刀之人,既说与我们合作,为何这么大的事儿竟是只字未提?”
徐鹤安将信折好,重新放回信封,“若我没猜错,兰若封已经死了。”
北狄原本就比西狄弱,若想与西狄联手,必然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至于这份诚意是什么,徐鹤安不得而知。
只是必然不是蝇头小利。
否则,无法说动轻易不打仗的西狄人。
他虽只见过兰若封几面,也能瞧出他并非尸位素餐之人,身在其位,兰若封自然不会答应讨好西狄。
如今此事已成,那么他这个绊脚石,恐怕早已被玉真长公主除去。
“玉真长公主到底是咱们西陵嫁出的。”沈永愤然道:“如今却要挥戈指向自家人,实在是不像话。”
徐鹤安正思忖之际,尤二又匆匆赶来,递上一封自东海送来的信。
信是骊荣送来的。
他在信上说,得知西陵内乱,东海武臣提议趁西陵不备,争夺几座城池。
是他一力阻拦,方才将此事压下。
是以,他骊荣曾欠的人情,便一笔勾销。
徐鹤安和沈永回到兵马司。
他们前脚刚回,后脚燕辉便进屋,尚未坐下便问道:“听说北境传来八百里加急?”
徐鹤安轻轻嗯了声,“我打算带兵前去。”
“不可!”
“不可!”
燕辉与沈永异口同声道。
沈永起身道:“眼下诸事未定,祭祖之事未过,林俊的身份尚未被天下人知晓,你此时若离开,恐生变数。”
燕辉应和道:“没错,我知你心中想法,但景王毕竟是先帝之子,倘若他临阵倒戈,除掉皇长子,这天下便轻易为他所得。”
“此等大事,万万马虎不得!”
徐鹤安凝眸思索片刻,“我何尝不知,父亲比我更适合?”
“但他受了伤,这一路赶过去怕是要马不停蹄,加上他年岁已高,如何能撑得住?”
他何尝不知人心难测。
在面对权力之时,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不为所动。
他愿意相信景王并非那种人想,愿意承认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又不能全然相信。
正说话之际,下属来报,说是景王正在门外下马。
几人对视一眼,均起身整理衣袍。
景王独身一人,进屋后徐鹤安带头,三人齐齐行礼,“参见景王殿下。”
景王抬手,“不必多礼。”
沈永与燕辉知晓二人有事要谈,寻了个借口双双退下。
徐鹤安抬手请景王坐下,“殿下怎么过来了?宫中大小事务可忙妥了?”
景王道:“宫中有燕照,倒也没本王什么事,本王来是想问你,待大典过后,你打算将陛下如何处置?”
徐鹤安手指轻叩扶手,“殿下此言何意?”
“你定然明白,本王是何意。”景王道:“眼下,你手中握着禁军与兵马司,那个位置于你而言近在咫尺,你就没有动一点心思?”
原来不止他不信景王。
景王也不能全然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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