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尧气得脸色铁青。
若非被绑在椅子上,定要起身踹此人一脚。
“皇长子失踪多年,一朝寻回,此乃天佑我西陵啊,陛下,待乱事一了,当设坛祭祖,告知太祖爷这个好消息啊。”燕御史道。
众御史齐齐应声。
“天佑我西陵!”
这天下最堵不住的,便是御史的笔下之舌。
他们今日都是见证。
当年之事,有始有终,有理有据。
只待昭帝认下这个孩子,皇长子的身份便可坐实,再无人敢质疑。
昭帝看向立于身侧的徐鹤安,轻声道:“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徐鹤安垂下眼眸,“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之后呢?你打算将朕如何?”
“该如何,就如何。”
昭帝极轻地笑一声,看向林俊,朝他招招手,“过来。”
林俊捏着袍角,有些踌躇。
他回过头,瞥一眼躲在外殿,始终不肯露面的那道身影,又转目看向景王。
景王朝他微微颔首,“熠儿,去吧。”
林俊缓缓迈步,朝龙床走近。
昭帝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孩子,他的眉眼的确与她有几分相似。
冯尧忽然出声道:“陛下,皇室血统不容混淆,谁知这是徐鹤安从哪儿找来的野孩子。”
“臣已找到当年为皇长子接生的产婆。”徐鹤安道:“皇长子的大腿内侧,有一道胎记,陛下可知晓?”
昭帝点点头,“朕记得,熠儿的大腿内侧,有一小片弯弯的胎记,乍一看像一轮弯月。”
徐鹤安摩挲着袖袍边缘,看向众人,“燕御史的为人,再令人信服不过,不如就由他为皇长子检验胎记。”
燕御史点头上前,牵着林俊至至屏风后,不消片刻便检验完毕。
胎记无误。
这个孩子,正是皇长子萧熠。
昭帝始终垂着眼眸,听完这番话也没有丝毫动容。
更没有父子重逢的欣喜之情。
这天下给萧家子孙,总比落入冯尧手中要好。
他也算没有愧对列祖列宗。
昭帝抬起眼皮,发现林俊正直直看着他。
林俊很早就知道,他并非阿姐的亲弟弟。
尽管阿姐从未说过,但他就是知道。
他也曾幻想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模样?
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一概想不出来。
但他从未敢想过,自己的父亲,竟是西陵天子。
三哥说,他与阿姐是裴太师的孩子,而他,则是裴太师的外甥,要唤裴太师做舅舅。
可是......
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何阿姐执意要到宫中来了。
此刻站在龙床前,他很想上前,却又觉得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像在背叛。
背叛了最疼爱他的阿姐。
幸好昭帝也未曾要与他亲近,盯着跪在地上的景王,问道:“当年,你为何会出现在昭阳殿?”
景王仍未起身,拱手道:“不敢欺瞒陛下,当年微臣吃醉了酒,不小心在御花园中迷了路。”
“这话你信吗?”昭帝冷声道,扫了一圈满殿的人,又将话生生咽了回去。
事已至此,这大殿之内,他已无法调动一兵一卒,只能任人摆布。
皇位,他们要便要吧。
那个位置,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是一种无形的桎梏。
若非生来便是太子,他也想过平凡人的生活。
“你们都出去罢,”昭帝轻声道:“七皇叔留下,朕有话想问你。”
燕照以眼神询问徐鹤安。
徐鹤安点头回应,燕照立即起身,押着冯尧带去南城门。
诸位御史走在前头,依旧为寻回皇长子兴奋不已。
林俊落后半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陛下,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昭帝点头,“你问。”
“裴太师,我的舅舅,他的确有罪吗?”
裴鸿靠着墙,闻言抬起双眸,隔着屏风向内殿望去。
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在山水画间模糊不清。
昭帝喉结微动,却是无法作答。
沉默片刻,林俊颔首道:“我明白了。”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去。
……
……
殿内很快空无一人。
昭帝坐着,景王跪着,远处传来阵阵爆炸声,像是有人在燃放焰火。
“皇叔,你可有话要对朕说。”
“自然有。”
既无人在,也没必要再做戏。
景王从地上起身,直视龙床上的男子,“我很早便与阿樱相识。”
“很早?”昭帝冷冷一笑,“有我们早么?朕自小与她一起长大,皇叔难道不明白何为先来后到吗?”
景王沉默一瞬,继续道:“感情一事,如何分得了先来后到?若是阿樱也分先来后到,还有微臣什么事儿?”
“所以,她画中的那个模糊的背影,竟然是你?”
昭帝想要起身,双腿却使不上力,死活站不起来。
愤怒之际,他用力捶向双腿。
“朕待她一片真心,她为何要背叛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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