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体温的人。
她也会渴望温暖,会沦陷在他的包容中,会在他每一次毫无保留的靠近时,硬生生将自己逼退原地。
一遍遍警告自己,这一切不过是虚情假意,不过是逢场作戏。
她说不信这世间,有什么真心。
可他愿意将自己关在这屋内,不顾生死照顾她,还不算真心吗?
若他们易地而处,她自认做不到这个份上。
若她只是裴姝,遇到这样好的徐渊,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整颗心奉上,满心满眼都是他,嫁他为妻,视他为天。
可偏偏……她如今是林桑。
她做不得裴姝。
裴姝早已经死在了七年前。
“我偏要待你好。”徐鹤安拭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声音沙哑,“偏要你记着这份好,这辈子都欠我的,休想逃离。”
指腹下的肌肤烫得吓人。
她在他面前落泪多次,却从未像此刻这般令他心如刀绞。
林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喃喃道:“去找...慕太医......”
慕成白?
徐鹤安蓦地想起那日进屋时,对方敌视的目光,他们虽不怎么打交道,但常在宫中行走也见过几次。
他的仇意从何而来?
徐鹤安轻轻嗯了声,“好,我马上派人去。”
“告诉他,按我说的法子...诊治......”
徐鹤安瞳仁微动,虽不知她说的法子是什么,却知肯定不是什么好法子。
否则白守义和慕成白也不用整日和医书较劲。
“好。”他将人搂的更紧些。
“徐渊……”林桑手指捏着他的袖袍,缓缓垂下眼睫,“如果有一天……你恨极了我……会不会杀了我?”
“不会。”
他回答的干脆,“我舍不得。”
林桑苍白的唇弯起,“抱歉……”
倘若报仇雪恨之后,她还能留下一条性命,他还能容她在身侧,她会用余生来回报他的真心。
绝不食言。
……
……
宫阙深深。
朱墙金瓦沉没在浓稠的夜色里,巍峨的殿宇犹如庞然大物,飞檐的脊兽在月光下投出狰狞暗影。
宫城西北角,有座名唤水仙阁的四方院落,与一众金碧辉煌的宫苑相比,这里朴素的接近寒酸。
满院青竹在秋风中簌簌作响。
一道黑影犹如鬼魅,速度极快地自夜色中掠过,落地时静若无声,停在投出昏黄灯光的窗子前,轻轻叩了三下。
雕花窗从内挑开一道缝隙。
屋内烛火幽幽,屋中人背对着光影,只能隐约看到棱角分明的轮廓。
“查到了吗?”男子问,“她在哪?”
窗外人穿着一袭夜行衣,黑巾遮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回王爷,裴姑娘在一月前去了南州。”
南州?
景王微微蹙眉,“那里正在闹瘟疫,她去南州做什么?”
“王爷您忘了,裴姑娘如今是大夫,正是为着瘟疫去的。”
景王扶着窗框的手指骤然收紧,沉默须臾,又问:“南州发生瘟疫,自有太医署与惠民药局从中调停,她不过是个民间大夫,为何要去淌这趟浑水?”
黑衣人回道:“王爷,是贵妃娘娘下了懿旨,从民间抽出十家医馆,分别遣派大夫前去,裴姑娘的万和堂恰在其中。”
“冯贵妃?”景王眸色骤然一冷,轻笑出声,“就这么巧?万和堂被抽中了?”
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怕冯贵妃最清楚。
可他不明白的是,冯贵妃为何要对如今的林桑,费这么大一番功夫。
黑衣人沉吟道:“难道冯贵妃得知了裴姑娘的真实身份?”
景王摇头,“那她就不会暗着来,而是明着杀了她。”
他抬头,墨色苍穹之上,几颗星子孤零零地悬着。
就这么错过了。
“遣人送封信去南州。”
黑衣人犹豫片刻,拱手道:“王爷,如今南州戒备森严,咱们的信未必能送到裴姑娘手中。”
时隔七年,京中早已没有他们的落脚之地。
当年王爷暗中培养的精锐,也在七年前死伤大半。
景王手指漫不经心地抚过腰间玉佩,白玉珏上的樱花纹路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今非昔比,如今他手中能用之人不多,才会消息如此闭塞,多年来寻不到她的下落。
她进京已经将近一年,自己的人才查到扬州品月楼。
这些多年,不知她在那楼里如何生活。
景王弯腰拿起竖在墙角的竹竿,将窗棂撑起,坐在书案前挑了挑灯芯。
烛光映亮他俊隽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握住毫笔,一边写一边说道:“试试吧,或许苍天保佑,这封信能送到她手中。”
他在京中待不了几日。
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诏返京。
希望她回来后,能去一趟燕山。
不同于水仙阁的冷清,秋华宫内灯火辉煌,珠帘绣幕间尽显皇家气派。
玉真长公主正慵懒地倚在汉白玉砌成的浴池中,数十名宫婢垂首侍立,手背的黄梨木小几上,美酒瓜果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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