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林桑这条命能留下来，实在不易，不该折在这里。
她该寻个山清水秀之处，安然度日，方不负裴家当年保她的苦心。
“女子又如何？”
慕成白身后，一道清越女声蓦然响起。
林桑循声望去，台阶上立着一位仙风道骨的师太，约莫四十岁上下，手执拂尘，乌发只用素带束起，灰白发带在晨风中飘扬。
想必这位便是青月庵住持——洗尘师太。
“男子顶天立地，女子亦不逊色。丰州姚大夫便是明证。”
慕成白一时语塞。
姚大夫比他们这些太医来得都早，虽是女子，医术却精湛非常，如今重症病患多由她照料，确比他们这些男子强上百倍。
洗尘师太目光转向林桑，单掌行礼：“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林桑，见过师太。”
林桑欠身行礼，六月也跟着施礼。
“林姑娘明知南州险恶，仍毅然前来，这份仁心不输须眉。”
“师太过誉，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洗尘师太微微抬手，“君子论迹不论心。林姑娘既站在这里，便当得起一个字。”
林桑迟疑片刻，问道：“方才听师太提及丰州姚大夫，不知可是姚月灵姚前辈？”
“林姑娘认得她？”
“早年有过几面之缘。”
看来果真是她，得空该去拜访。
简单寒暄过后，洗尘师太特意嘱咐将林桑安置在西院。
跟着引路尼僧穿行院中，往来之人皆以面巾遮脸，只能凭衣饰辨人。
后院廊下一溜小炉子冒着热气，砂锅里药汁“咕嘟咕嘟”翻滚，浓郁的苦涩气息弥漫。
一位年轻女子坐在小杌子上，摇着蒲扇守着熬药，林桑路过时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并未做僧尼打扮。
没想到，这院中竟还有其他年轻女子。
两人视线不经意对上，那女子手中蒲扇一顿，定睛看着她。
“林桑？”
林桑驻足，对上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
她微微蹙眉，在记忆中仔细搜寻这双眼睛的主人。
面巾下的女子轻笑，站起身来，“不过数月不见，便认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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