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收到的那条，‘主人’的私人讯息。”
沉默君王的声音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磨出来的。他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贪婪，多了一种志在必得的决绝。
混沌王座上，李承渊看着他，眼神中没有半分意外。
“成交。”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一个字，让沉默君王准备好的所有后招和威胁，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他预想过李承渊会讨价还价，会故弄玄虚，却没想过会是如此直接的“成交”。
这让他心里那股万古以来的憋闷感，又加重了几分。跟这个疯子博弈，每一步都踏在空处。
李承渊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他抬手，两团纯粹的信息流凭空凝聚。一团是迷宫外围的结构图，另一团，则是那句“毕竟，在所有的孩子里，你和我，最像”的完整复刻。
“东西在这里。”李承渊的意念扫过沉默君王，“你的价码呢？”
沉默君王死灰色的气息一阵翻涌。他明白，李承渊要的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而是他在新棋局中的“立场”。
“进入迷宫后，第一个‘岔路口’出现前，我不会对你出手。”他给出了自己的承诺，一个魔鬼的承诺，“并且，我会替你挡下系统零号的一次攻击。”
“不够。”李承渊摇头。
沉默君王的面皮再次抽动。“你不要得寸进尺！”
“价码，是我对你的‘私人讯息’的解读。”李承渊的声音平静无波，“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解读，足以让你在接下来的游戏中，避开一个必死的陷阱。”
沉默君王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锁住李承渊。
陷阱？“主人”的讯息里，还藏着陷阱？
他那蛰伏了无数纪元的心智飞速运转，最终，那股不甘化为了一声沉重的呼吸。
“好。”
他妥协了。因为他赌不起。
李承渊屈指一弹，那两团信息流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沉默君王的眉心。
沉默君王的身体轻微一震。他先是快速消化了迷宫地图，接着，当他“看”到那条私人讯息时，万古不变的心境，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像！太像了！
这个一百零八号，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思维模式，都与那位传说中的“主人”，如出一辙！
“你……”他抬头看向李承渊，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解读就是，‘主人’从不培养继承人，他只制造替代品。”李承渊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沉默君王的意识核心，“他觉得我最像他，那么在游戏终局，我就是第一个需要被清除的‘备用方案’。”
沉默君王遍体生寒。
他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这哪里是偏爱，这分明是最高级别的死亡宣告！
而他，刚刚还想把这条讯息当成李承渊被“主人”看重的证据，去谋划后续。
如果不是这次交易，他恐怕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到万劫不复。
就在他们完成交易的瞬间，一直静立不动的系统零号，动了。
它没有参与这场市侩的“拍卖”。在它的超载运算下，已经得出了结论：破解禁制，比交易更有效率。
一道银蓝色的数据流从它身上射出，精准地击中了那道无形的法则壁垒。
“嗡——”
壁垒如同被滴入墨水的清水，迅速被渲染、解析。
“游戏，可以开始了。”李承渊的声音在沉默君王耳边响起。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三人同时确认。
下一刻，他们面前的空间扭曲、折叠，一个由纯粹灰色构成的漩涡凭空出现，将三道身影同时吞噬。
“停渊”号残骸内，范闲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三尊神明般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老板有令！”他压下心中的震撼，对着舰桥内幸存的船员大吼，“收集海面上的无主能量，快！这是我们的战利品！”
……
没有天旋地转。
当李承渊再次稳定身形时，他已经站在一片无限延伸的灰色荒原之上。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没有云，没有太阳。脚下是灰白色的沙砾，踩上去没有任何实感。
没有风，没有声音，死一样的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损耗”与“凋零”的法则气息。
李承渊只是站在这里，就感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以一种微弱但持续的速度流逝。
这就是概念迷宫的第一层。
规则简单而粗暴：存在，即是消耗。
不远处的系统零号，身体表面的银蓝色数据流正在以比外界更快的速度闪烁、暗淡。它庞大的存在，在这里成了最大的负担。
另一边的沉默君王，周身的死灰色气息也变得稀薄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李承渊，按照约定，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选了一个方向，迈开了脚步。
李承渊同样迈出一步。
一步踏出，那种本源被抽离的感觉，陡然加剧了一分。
这是一场纯粹的消耗战，比拼的是谁的根基更雄厚，谁能在这场无尽的马拉松中，坚持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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