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侧虚空恢复了原有的面貌,一片空旷,连尘埃都找不到几颗。
“停渊”号与“镇渊”号静静悬浮着,舰体表面那层暗金色的光晕正在缓缓内敛。吸收了京级虫群和一次能量集火后,这两座战争要塞的能量储备,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舰桥内,死一样的安静被打破。
“呕……”
几个年轻的军官再也撑不住,瘫软在地,剧烈地喘息。他们不是受伤,而是精神在极度的紧张与松弛之间来回拉扯,濒临断裂。
范闲靠在控制台上,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是软的。他看着窗外那片干净得过分的虚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结束了。
不,是吃完了。
李承渊坐在王座上,闭着双眼,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
他的意识,正沉浸在“归墟熔炉”的封印空间内,翻阅着那颗巨大生物大脑的记忆。
“太阿-天枢,报告解析进度。”
“报告造物主,【噬星体进化图谱】已解析百分之零点零一。初步数据显示,该文明的疆域横跨三千个河系,拥有至少十二个同级别的‘智库’。我们捕获的‘第一口’,是第十二号。”
“此次派出的京级舰队,定义为‘第十二号智库下属第七探索分支’。”
范闲听着这串报告,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一支探索分支,就差点把他们这支倾尽宇宙之力的舰队给埋了。那要是主力来了……
他不敢想下去。
就在这时。
一种变化,无声无息地发生了。
舰桥外,一颗漂浮的陨石碎块,静止了。
不是速度变慢,是彻彻底底地停在了那里,仿佛时间在它身上被按下了暂停。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整片虚空,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凝固。
“停渊”号内部的警报灯无声地闪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引擎的震动消失了,人员的呼吸也停滞了。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静止,这是时间本身被抽离了。
舰桥中央,李承渊的面前。
一点金光浮现,随后拉伸、展开,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卡片。
一张纯金色的信函,就那样凭空悬浮着。
信函的表面没有文字,只烙印着一个古朴的沙漏标记。沙漏的上半部分,是璀璨的星河,正化作一道光流,缓缓坠入下方的黑暗。
范闲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那沙漏吸引。
只看了一眼,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亿万年的岁月冲刷而过。他看见了星辰的诞生,看见了文明的兴起,看见了宇宙的衰亡,看见了自己化为尘埃,又在尘埃中重塑。
“噗。”
他猛地扭过头,一口逆血喷在地上,整个人萎靡下去,眼中满是惊骇。
再看一眼,他的灵魂就要被那沙漏彻底同化,变成时间长河里的一粒沙。
李承渊睁开眼。
他看着那张信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伸手,将其拿在了手里。
信函入手,冰凉,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厚重。
【观察者】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志中响起。
【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顽石,拥有了成为棋子的资格。】
李承-渊的眉头挑了一下。
棋子?
【观察者】的声音继续响起:【以沉默君王之名,向你,新的入局者,发出邀请。】
【三千个宇宙周期后,于‘终焉之地’,召开万界茶会。】
【届时,虚空的执棋者们,将共同商讨下一个时代的归属。】
【这是你的席位。】
声音消失。
李承渊掂了掂手里的金色信函,像是在掂量一块没什么分量的金属。
他没有问什么是“执棋者”,也没兴趣知道“茶会”要商讨什么。
“太阿-天枢。”
“在,造物主。”
“解析这张卡片,锁定‘终焉之地’的坐标。评估该区域的法则密度与资源储量。”李承渊随手将那张足以让范闲灵魂崩溃的信函扔向控制台。
范闲眼皮一跳。
这么珍贵……不,这么恐怖的东西,就这么扔了?
“指令已接收。坐标锁定中……法则密度分析中……”
就在这时,一阵比刚才时间静止更加尖锐的警报,突然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那是来自“太阿-天枢”的最高权限警报!
“警告!检测到超规格能量爆发!”
“来源方位:虚空坐标零零一,距离无法估算!”
“能量层级……能量层级判定失败!其强度,超越‘第一口’舰队总和的……一亿倍以上!”
轰!
范闲的脑子,彻底成了一片空白。
一亿倍?
那是什么概念?
如果说刚才的京级虫群是一片海,那一亿倍就是一亿片海洋,被压缩到了一起,然后瞬间引爆。
李承渊的目光从信函上移开,落在了那片代表着极远处虚空的星图上。
在那里,一个原本黑暗的点,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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