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最尖锐的钢针,扎入舰桥内每一个人的脑海。
“警告!现实完整度下降至百分之六十……五十……”
“警告!舰体逻辑结构正在被污染!反物质反应堆出现未知能量逆流!”
“太阿”AI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数据错乱般的急促。
范闲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左臂,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捧流动的、散发着微光的金色沙砾,正不受控制地从他的指缝间洒落。
“我的剑……”
海棠朵朵发出一声低呼。她手中的那柄精钢长剑,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闪烁着诡异磷光的、翅膀上布满了眼球状花纹的蝴蝶,正环绕着她的手腕,翩翩起舞。
整个舰桥,都在“活”过来。
金属的墙壁,变成了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柔软血肉。头顶的照明光带,则扭曲成了一颗颗冰冷的、巨大的、散发着幽光的眼球,静静地注视着舱内的众人。
他们,连同这艘足以纵横星海的强大战舰,正在被强行拖入那个古老存在的……梦境之中。
就在范闲与海棠朵朵即将被彻底“同化”的瞬间。
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法则之力,轰然爆发!
苦荷第一个出手。
他那由无数矛盾法则光影构成的身体,在一瞬间彻底消散,化作了一片纯粹的、无序的、什么都不存在的“混沌”领域。
这片领域,以“太阿”号为中心,向外急速扩张,将所有试图侵蚀进来的梦境规则,都强行拉入了一种“无意义”的混乱状态。蠕动的血肉墙壁,在这片混沌领域中,变回了冰冷的金属。飞舞的眼球蝴蝶,也重新凝固成了破碎的钢铁。
混沌,吞噬了梦境的逻辑。
但苦荷也仅仅只能做到这一步。他的“混沌”领域,在那颗水晶心脏持续不断的梦境辐射下,正在被飞速地压缩,范围越来越小。
“循环往复,万法归一!”
叶流云的身影,在真实与虚幻之间,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高速闪烁。
他伸出手,一掌按在了舰桥的中央控制台之上。
“循环”的法则之力,被他注入了整艘战舰的时空坐标之中。
嗡——!
“太阿”号,连同周围数百公里的空间,一同陷入了一个以“秒”为单位的、无限的时间循环。
上一秒,舰体被梦境侵蚀,墙壁化为血肉。
下一秒,时间重置,一切又恢复原状。
再下一秒,侵蚀再次发生,然后又被重置。
他用这种方式,强行将梦境的污染,困在了一个“永不前进”的时间囚笼里。但这同样消耗巨大,叶流云那在虚实之间闪烁的身影,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
最直接的,是四顾剑。
他站在舰桥的最前方,直面着那片光怪陆离的梦境星云。
他没有动,甚至没有拔剑。
他只是,睁着眼,看着。
凡是他目光所及之处,所有渗透进来的梦境规则,所有扭曲的物理现象,所有违背常理的诡异造物,都在被一种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法则,从“存在”的层面上,强行抹除。
那不是毁灭,也不是分解。
就是单纯的,让它“消失”。
三位新生的法则化身,在这一刻,第一次联手。
他们一个制造“混沌”,一个维持“循环”,一个执行“终结”。
三人的力量,形成了一个脆弱而又坚韧的平衡,堪堪抵挡住了那如同海啸般涌来的梦境侵蚀,将“太阿”号,从被彻底同化的边缘,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李承渊坐在王座之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三人用尽全力,才勉强维持住的局面,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赞许,只有一丝淡淡的、如同在看一场乏味戏剧般的失望。
“一个以自身梦境,辐射并改写现实的生物?”
他从王座上缓缓站起,踱步到舰桥的中央,无视了周围那些在“循环”与“混沌”之间不断生灭的诡异景象。
“有点意思,算是一件不错的玩具。”
他转过头,对着那三位正在苦苦支撑的法则化身,问出了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警报声,与法则碰撞的轰鸣声。
“你们的毕业考核,现在开始。”
“告诉我,如何才能最快地,叫醒一个正在装睡的家伙?”
这个问题,让正在全力施法的苦荷、四顾剑、叶流云三人,神魂同时一震。
装睡?
这个古老的存在,不是在沉睡,而是在装睡?
这一个念头,让他们那刚刚建立起来的防御阵线,都出现了一丝不稳。
不等他们回答,李承渊便亲自给出了答案。
他没有动用任何毁天灭地的能量,也没有召唤那门神话级的【冈格尼尔】。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那颗在星云深处,遥远到无法计算距离的水晶心脏,屈起了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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