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叶府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发出了一声悠长的,仿佛不堪重负的呻吟,从内向外,缓缓打开。
叶重独自一人,站在门后。
他身着全套冰冷的盔甲,却没有佩戴遮挡面容的头盔。花白的头发在风中散乱,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再无往日的恭谨与忠诚,只剩下一种混杂着愤怒与悲哀的决绝。
他看着门外那个身着龙袍的男人。
那个他曾赌上整个家族性命去效忠的君主。
那个让他背负了数十年骂名与愧疚的君主。
“陛下。”
叶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臣,旧疾复发,病骨支离,怕是……要污了陛下的龙目。”
他没有下跪,甚至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庆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看着叶重,像是看着一件自己曾经很喜欢,但现在布满裂痕的瓷器。
“哦?什么病,连朕的召见都敢违抗?”
“是良心病。”
叶重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听见这句话的人的心上。
“一种在太平别院染上的,治不好的病。”
太平别院。
这四个字,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死寂的街道上,在所有暗中窥探的权贵心中,轰然炸响。
所有藏在门缝后,窗帘后的目光,都在这一刻,剧烈地收缩。
公开了。
叶重,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将那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没人敢触碰的遮羞布,用最惨烈的方式,彻底扯了下来。
庆帝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那股几乎要将他理智吞噬的狂躁,再次从心底涌起。
但他还是没有发怒。
他只是看着叶重,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开始缓缓地,浮现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良心?”
庆帝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朕给了你叶家数十年的荣华富贵,给了你执掌京都防务的一人之下的权柄,现在,你跟朕谈良心?”
他向前,轻轻地,踏出了一步。
轰!
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天穹之上的,山岳般沉重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叶府。
叶府门前,那数千名精锐的私兵,齐齐发出一阵压抑的闷哼。
许多人握着兵器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双腿发软,几乎要当场跪下。
这就是大宗师。
言出法随,意念所至,天地变色。
“看来,你的病,已经让你神志不清了。”
庆帝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再无半分温度。
“既然如此,朕,就亲手帮你治一治。”
他缓缓抬起手,准备用最直接,最血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抹平这场在他看来,无比可笑的叛乱。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神的威严,不容挑衅。
就在这时,叶重的身后,一道挺拔的身影,手按着腰间的剑柄,走了出来。
是叶完。
“叶家满门忠烈,为南庆镇守边疆,为陛下守卫京都,流尽了血,也死尽了人!”
叶完的眼睛,没有丝毫畏惧,死死地盯着庆帝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我们叶家,不欠陛下的!”
“好!”
“好一个不欠朕的!”
庆帝终于怒极反笑,他抬起的手掌,不再有丝毫犹豫。
“叶轻眉当年,也是这么跟朕说话的!”
“看来,你们叶家的人,骨子里都刻着反叛!天生就是反骨!”
他的手掌,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即将挥下。
一个声音,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从街道的拐角处,清晰地传来。
“陛下要杀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连个罪名都不需要安了吗?”
这个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懒散,却像一根精准的钢针,刺破了那令人窒息的,紧绷到极致的气氛。
所有人,包括即将动手的庆帝,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街道的阴影里,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范闲。
他就那样孑然一身,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庆帝与叶重的中间,那片足以将任何九品高手都压成肉泥的气场中心。
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将两股恐怖的,正在对峙的气场,硬生生从中截断。
最终的演员,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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