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朵朵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她盘坐的姿态已经不稳,双肩的起伏越来越急促。
那张一向洒脱的脸上,此刻失去了所有颜色,一缕极不协调的暗红色,正在她的眼底深处,一寸寸地,缓缓蔓延开来。
她的手,无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膝盖,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范闲第一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海棠?”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海棠朵朵没有回应,她的呼吸变得粗重,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板,眼底的暗红越来越浓,几乎要将她整个眼白吞噬。
范闲心头一跳,伸手就想去拍她的肩膀。
“别碰她。”
李承渊的声音传来,没有起伏,却让范闲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轮椅那边,也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陈萍萍放在扶手上的那只手,五根手指已经捏得没有一丝血色。那些被他深埋在心底的,关于皇室最阴暗的角落,关于鉴查院建立之初的血腥,关于自己身体的残缺,关于那个女人最后的笑容与委托,还有那些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恨意。
此刻,这些画面,这些情绪,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从他记忆最深处的地牢里强行拽了出来。
它们不再是尘封的过去。
它们变成了活生生的,正在发生的折磨,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意识中上演。
他引以为傲的城府,他那可以算计天下的心智,在这片看不见敌人的诡异星域中,正被一层层地,无情地剥开。
轮椅的金属扶手,在他的指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静心。”
李承渊的声音第二次响起。
不带任何情绪,不带任何力量,却像一块投入滚烫沸水中的万年寒铁。
一瞬间,整个控制核心内那股无形的,让人疯狂的压力,被强行驱散了。
李承渊的意志,不再仅仅是守护他自身。
它向外延伸,在范闲,陈萍-萍,还有海棠朵朵三人的意识外围,构建了一道无形的,由绝对“自我”概念构成的屏障。
海棠朵朵眼中的暗红,如同退潮一般,迅速褪去。
她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后靠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水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看向李承渊的那个背影,眼神里混杂着无法掩饰的惊惧与后怕。
刚才那一瞬间,她差一点就拔刀了。
她想把身边所有的人,都砍成碎片。
陈萍萍也松开了紧捏着扶手的手,他的脸上看不出变化,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刚才经历了何等凶险的挣扎。
“它不是一种力量,它是一个问题。”
李承渊的声音,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进行着最直接的解释。
“它在探查你们存在的缝隙,寻找你们心智中最薄弱的那个点。”
“然后,用你们自己的情绪作为钥匙,从内部,瓦解你们。”
范闲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刚才,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叶轻眉留下的那封信,是那个回不去的故乡,是一种无边无际的,找不到归宿的孤独感。
那股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他依靠着那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韧性,才勉强维持住了最后一丝清醒。
“怎么抵挡?”范闲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抵挡,不回应。”
李承-渊的意志,带着一种没有温度的,如同金属般的质感。
“把自己变成一面空白的墙壁。”
“它就读不到任何文字。”
话音刚落。
寄生方舟的舰体,传来一阵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
它已经彻底驶入了一片新的区域。
舷窗之外的景象,变了。
不再是那片空旷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无数舰船的残骸,如同沉默的,巨大的墓碑,静静地,毫无规律地,漂浮在虚空之中。
这些残骸,没有任何爆炸的痕 C迹。
它们的形态,被扭曲成了各种怪诞的,完全违背所有物理定律的形状。
有的像一团被巨人胡乱拧在一起的金属麻花。
有的则像被无法想象的高温融化后,又在瞬间被极度深寒凝固的蜡像。
还有的船体,从中间被折叠了起来,船头和船尾诡异地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几何体。
这是一片,被疯狂本身,所塑造的坟场。
范闲的视线,扫过那些残骸。
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轮廓,与他母亲留下的资料中,某些星际文明的舰船设计图,能够勉强对应上。
那些,都曾经是能够跨越星海的强大文明。
如今,都成了这里无声的点缀。
在这些残骸的中央,最深处。
一艘巨大到如同月球般的舰船,静静地悬浮着。
它的体积,比周围所有残骸加起来,还要庞大。
星辰低语者的精神体,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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